段玉裁
清代乾嘉学派大家段玉裁说:音韵明,而六书明,六书明,而古经传无不可通。
这位千年一遇的训诂大家认为,要想弄通笔墨,首先要弄明白读音,读音明白了,笔墨写法也就明白了。只要明白了音韵的知识,古代经典也就都明白了。
段玉裁还说,“因音求义”。显然,所谓字义,紧张跟发音有关,求其发音,才能明白古人所写的真义。
上古期间,至少唐朝以前,尤其是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古人书写文章,总是有大量的通假字。通假字,实际便是同音替代。
大量同音替代,一方面意味着字数不足,造字跟不上书写的需求。另一方面,则解释古人更看重发音,不太在乎到底是个什么字(大量同音替代,实际上是“拼音化”的来源)。
上古时期
不过,根据段玉裁“因音求义”的说法,解释古人已经认识到,同音很可能意味着“凡是同音字,其意义必有关联”(把稳,此同音,不是普通话同音字,指的是古代同音)。
有证据吗?
当然有,可以试举一例。
比如,古代”陈、田“同音(至今闽南语,两字的发音都类似tin),古代这两个字的意义也是关联的。田,便是田地,铺陈在野外之中。陈,则引申为“像田地一样展开”,意思便是陈设。有古诗为证: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此诗句的“田田”,便是展开的意思,我预测很可能是通假“陈”字,也便是,诗句该当为“莲叶何陈陈”(莲叶啊,在水面上多么伸展!
)
归于正题:因音求义,帛书老子的前两句话
(接上文)同样,古代的“名、明、命”三字,读音也非常类似(在闽南语中这三个字都发音为类似bia)。普通话中,这三个字读音就更相似了,只有命字的音调不太一样而已。
既然此三字同音,意义就可能干系,怎么干系的呢?看如下剖析:
先说第二句“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1 名
名,《说文》就说“名,自命也”。意思,所谓名,便是自己的义务,或自己的命运。把稳,这个义务或命运,并不是现在狭隘的义务、命运的意思,而是给自己的“定位”,或“属性”,便是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将要完成什么样的任务的意思。这也阐明了,为什么人有了“名字”之后,又起一个阐明名字的“字”的缘故原由。
所谓名,便是事物的名称,有了名称,事物的“命运”或“浸染”也就定了。以是,老子说“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说的便是,没有名字的时候,是万物的初始状态。有了名字,生命(义务)就开启迪清楚明了。
2 明
而“有名”,实在便是“明”,有了名字,事物就“明白了”,就从“混沌不明”变成“明”了,个中的“混沌”状态指的便是“无名”的状态,也便是“不明”的状态。实在,从”名、明“两字都含有”月“字可知,这两个字可能都跟”通亮“有关。
3 命
命,则是引申出的名词。可能最开始,命指的是世间事物的“浸染”,比如一把刀的命,便是砍东西;一个鼎的命,便是煮食品。以此类推,人有了名,也就有了命,也便是义务,来到世间要完成多少“人生任务”,而这便是“命”。
由此可知,“名,明,命”三字,实际上是同源字,只是后人根据其扩展的不同意思写成了三个字而已,实则它们同出一源,可谓一母三胞。
有了以上剖析,我们就可以理解帛书老子的第二句话了“名可名,非恒名”,其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第一个名:显然指的是“事物的名称”(注,名称在古代就代表了”命运、浸染、义务“的意思,上文已经对此做理解释)。
第二个名:乃是“明白、通达、明了”的意思,这里你也可以理解为通假为“明”。
第三个名:还是“名称”的意思。
末了,这句话用口语文阐明便是“万物的称谓(义务),如果你能彻底弄明白其内涵的话,那么这个称谓(义务)就不是永恒的称谓(义务、浸染)。
老子西出函谷关
明白了帛书的第二句,我们连续来剖析第一句“道可道,非恒道”。
要理解这句话,首先还是要“因音求义”。
你有没把稳到,我们平时说话,总会说“我知道”。这是多么平常的一句话啊,可是仔细想想,你不以为“我知道”这个说法很奇怪吗?知就知,哪来一个“道”字啊?这个“道”字不是多余吗?
实在,我们只要从“因音求义”的角度来探求答案,就随意马虎理解了。
1 dao,知道
上古期间,“知”和“道”都是代表“通达、明白、聪慧”的意思,更主要的是它们发音相同!
这可以从闽南语中,至今“知”的发音为di创造线索,这解释上古的“知、道”两字,都因此d开头的发音。
也便是说,上古,知和道,不仅意思相同,而且发音相同。我们可以这样假设,上古有一个音为dei,代表“通达、明白、聪慧”,后来,这个dei音发生了变革,一个讹变成了zhi音,一个讹变成了dao音。这也就阐明了为什么我们会说“知道”这个词的缘故原由了。实在,知道两个字,都是“知”的意思。
2 dao,道路
有人可能满腹狐疑,问为什么“道”字是辶“走之底”呢?
这便是又回到了通假、同音替代的问题了。上古“知、道”同音的时候,根本不须要两个字,一个知字足够了。而此时,道路的“道”已经发明出来,等“知”字分解出两个音来,个中一个音恰好与“道”同音,很自然,古人就用道路的“道”来通假“知”字了。
这样,“道”字就有了两个意义,一个是通假“知”,一个是道路。后来,道字,又引申出“遵照”的意思,这是“道路”一词的动词用法,意味“沿着道路”走的意思。
3 dao,说话
再后来,随着语音的连续讹变,“道”字又代表了“说”的意思,最晚到汉朝的时候,“道”字已经有了“说”的意思,比如《史记》中就有“万户侯岂足道哉”这样的句子了。
那么,“道”字代表“说”是从哪里来呢?还是要“因音求义”,很可能“道dao”这个音与“知”字同音,意思本来便是“通达、明白”,因此,我们常说的“不敷为外人性也”,意思可以理解为“不敷为外人知也”,逐渐的,“道”字有了“说”的意思。其余,追寻“道”代表”说“的意思,可以稽核一下英文的talk,这两个字可能也是同源,我预测上古本来就有dao(tao)这个音,代表了“说”,可能一贯没有单独造字而已。
天地初开
总结以上关于“知道”的剖析,可以认为:古代的“道”本来该当是三个字,就像上文所述的“名、明、命”一样,dao这个音,该当有三个不同的字,分别为“知识、道路、说话”,可古人偏偏就用一个字来相互“通假”(或叫“同音替代”也行),结果,导致了一个字代表三个不同的意思。此处把稳,上古时期,很可能“知识、道路、说话”这三个意思并不同音,是后世的语音讹变导致同音了,采取一个“道”字来代替,这也是古人没有发明三个同音字的缘故原由吧。
有了上面的剖析,我们就可以很随意马虎的理解帛书老子的第一句“道可道,非恒道”了:
第一个道:便是真理、道理、道路
第二个道:便是通达、明白、说出来
第三个道:也是真理、道理、道路的意思。
因此,“道可道,非恒道”的意思便是“宇宙的真理(道理),如果你能通达、解释白(节制),那就不是永恒的真理(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了,贤人并不是要我们明白(节制)真理,而是要依照天道的运转办法生活,学习天道的运行,循时而动,正如“易经”里说的“君子豹变”,意为君子要像豹子的花纹一样及时变革,由于“天时已变,君子要依照天道及时变革”,至于“天道”是怎么运转的,为什么要变,人类是永久节制不了的,也是不能明白的。这和西方的科学的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可以认识自然,但是我们永久也无法节制宇宙的终极奥秘。这紧张是由于,我们人类本来便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身在个中,我们不可能知道宇宙的全部。
为方便查阅,附录帛书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以不雅观其眇;恒有欲也,以不雅观其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