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郭师长西席
邶风·衰落
衰落!
衰落!
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衰落!
衰落!
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一、翻译
日月当明而不明!
日月当明而不明!
作为主政一国之国君,为什么总是亡命在外不返国?要不是由于国君您的事情,我们这些人为什么奔波在外风餐露宿?
日月当明而不明!
日月当明而不明!
作为主政一国之国君,为什么总是亡命在外不返国?要不是由于国君您的困窘,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辗转跋涉在泥塘中?
二、字词
衰落。朱熹集传:“式,发语辞。微,犹衰也。”此解值得商榷。微,日光不明,比喻国君亡命不归,不尽国君之本分。
胡不归。胡,为什么,表反问,并非表设问。“胡不归”的意思是“应该归”。晋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微君之故。微,要不是,否定性假设。宋范仲淹《岳阳楼记》:“微斯人,吾谁与归?”故,事。
胡为乎中露。中露,露中。为了押韵而颠倒语序。露与泥相对。露,晴天。泥,阴雨天。有人认为露同路,虽可解通,但不如霜露之露形象生动。
微君之躬。躬,通“窮”,穷也,处境困窘。将躬阐明为身体或亲自,则难以解通。
三、押韵
微、归,上古音系均在微韵部。
故、露,中原音韵均在鱼韵部。
躬(窮)、中,上古音系均在终韵部。
四、主旨
欲说《衰落》主旨,当从古代的黎国提及。
黎国曾是富商王朝的属国,在今山西长治境内。周文王在图谋富商之前,有一个试探性的动作,便是借商纣王授予的征伐大权,一举灭掉了黎国,史称“西伯戡黎”。
武王灭商后,黎成为一个封国。一说封给帝尧的后裔,赐侯爵,称黎侯;一说封给封给武王的异母弟弟、伐黎主将毕公高之子,建立姬姓黎国。
春秋时,黎国迁都于今山西黎城县东北的黎侯城,间隔赤狄潞子国不远。周宣王十五年(公元前812年),晋国灭了黎侯国,随即又复其国。周惠王十四年(公元前663年),潞子国攻灭了黎侯国。周定王十三年(公元前594年),晋国大将军荀林父灭了潞子国,又把逃在卫国的黎侯后裔请回来,重修了黎侯国,不久又为晋国所吞并。
相传,《衰落》便是黎侯臣子奉劝黎侯归国时吟唱的诗歌。《毛诗序》:“《衰落》,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笺》:“黎侯为狄人所逐,弃其国而寄于卫,卫处之以二邑,因安之。可以归而不归,故其臣劝之。”
既然是黎国臣子奉劝亡命在外的黎侯归国,那么“衰落”会是什么意思呢?
微,可以阐明为日月不明,借以批评国君应该在位而不在位,理应该国履职而未当国履职。
《左传》也认为《衰落》与奉劝亡命在外的国君归国有关。《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公还,及方城……公欲无入,荣成伯赋《衰落》,乃归。”讲的是,鲁襄公二十九年(前544年),鲁襄公由于宋国大兵压境,便亡命出国,不敢返国。鲁国大夫荣成伯(荣驾鹅)亲自到楚国将鲁襄公找回。鲁襄公不肯入鲁国国境,于是荣成伯“赋”《衰落》劝其归国。赋,吟咏也。荣成伯选择吟咏《衰落》奉劝,解释《衰落》的基本意思是奉劝国君归国。
综上,“衰落”的本义是借日月不明,批评国君亡命不在其位。后人由于朱熹的阐明“式,发语辞。微,犹衰也”,均以衰落指代事物由兴盛而衰落。例如,郭沫若《十批驳书·古代研究的自我批驳》:“武王以前的周室没有什么高度的文化, 平王往后的周室则是衰落得不堪了。”
关于《诗经·邶风·衰落》的主旨,还有其他一些说法,亦可见众人对“衰落”的理解并不一致。
比如,思归隐居说。从唐人诗中可知后世有人持这种阐明。例如,王维《渭川田家》:“即此羡散逸,痛惜吟衰落。” 崔璞《蒙恩除替呈军事院诸公郡中一二秀才》:“作牧惭为政,思乡念衰落。” 贯休《别杜将军》:“东风来兮歌衰落,深云道人召来归。”若持思归隐居说,“衰落”作为隐居的缘故原由,可以阐明为“世风日下”。
再如,征夫埋怨说。认为此诗是苦于劳役的人发出的怨词,表达了服役之人遭受统治者的压迫,夜以继日地在野外干活,有家不能归的怫郁。若持征夫埋怨说,“衰落”作为哀求回家的呼声,可以阐明为“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