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到准格尔
成长出新的岸
岸南，每天捧出一千种温暖
岸北，每晚接住十二分清凉
黄河流到准格尔
河床溘然抬高，一双无形的手
托举起苜蓿、水稻，和大铁桥上
一驶而过的高铁轰鸣
——准格尔，我左手的兄弟
在悠悠牧歌声中，我们并肩行走于
萨日朗和细枝羊柴的红之中
当百灵鸟翩然飞过，我思忖着
面前的好光景是如何开始的，又遵照着
什么样的物候与节律
我在古召400岁的旃檀树下
摘一枚求证的聪慧果，准备带走
——准格尔，我是你右手的姐妹！
准格尔，昨天我奉上格桑花之心
本日，你还给我一个
清奇而又堂皇的绿色河山
注：准格尔，蒙古语意为“左翼”。准格尔旗，旧称鄂尔多斯左翼前旗。
萨拉乌苏
我们都是河套人。我们
既是我们的前世，也是我们的今生
我们在萨拉乌苏，那黄金的岸
探求到灵魂的安居之所
乌审！
我们不再是传说中
用网套鸟的人，我们谢绝竭泽而渔
我们把虎爪、狼牙和羚羊的踢蹬
留在没有恐怖和仇恨的影象中
——我们属于
永久10岁的青草
我们都是河套人，追着流水
一手驱赶尘沙，一手建起马头琴之都
在琴声中质问人生，在无定的
时空里栽种葵花，并且
放牧蜜蜂、蝴蝶
和十万匹出尘的白马
注：1.乌审，蒙古语意为“用网套的人”。
2.1922—1923年，法国古生物学家桑志华和德日进在萨拉乌苏采集到3.5万年前的人类化石，为一颗八九岁孩子的牙齿。
敖勒召其镇正南
1
毛茸茸的小草，像是用细羊绒
织成的浅黄色灯笼
像太阳出来时，一团未散的薄雾
有暖风吹过，毛茸茸的小草
微微抖动——在晨光里
在我慈悲的心田上
敖勒召其镇正南，看得见
三座沙丘的地方
我从沙砾和鲜花之间，感想熏染到
一种新的秩序与平衡！
2
一条水沟分开南北田地
我在水的中心，遇见了
两片叶子——
草叶上有羊只跳跃
玉米叶上，闪动着十八道光芒
仅仅一个清晨，我同时规复了
牧人和农夫的双重身份
我将是你今晨遇见的，第一个
既放牧又垦植的勤恳分子
也是与毛乌素末了一粒沙子
搏斗、博弈的人
一垄青苗，一群牛羊
一曲马头琴，一声乌力格尔
是我心头永久的
痛与痒，悲哀与欢快
3
两个鸟巢，一上一下
搭建在同一根高压电线杆子上
像一对和蔼相处的好兄弟
如果我能在沙漠的风中
觅得这样一个邻居，并共同拥有
一棵树，或一根电线杆子
我将甘居下风，让我的好邻居
那安与不安的灵魂
离蓝天白云更近一些
《光明日报》（2024年10月04日 06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