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丁宁结夜霜,羲和辛劳送朝阳。
丹丘万里无,几对梧桐忆凤凰。
“青女丁宁结夜霜”,青女是传说中的霜神,《淮南子·天文训》记载:“至秋三月……青女乃出,以降霜雪。”青女住在哪里呢,李商隐说她在月宫,有诗为证:“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青女卖力降霜雪,我们知道嘛,霜雪是很美的,或如柳絮纷纭,或如银装素裹,如果用放大镜看,你还能看到奇妙的六角花瓣,李商隐就说,一定是青女付出了许多感情、许多心思,千万般打发,才能让霜雪如此俏丽。
“羲和辛劳送朝阳”,羲和是传说中的太阳神,他每天非常辛劳地驾着马车,从东方而来,往西方而去,于是有了太阳东升西落,昼夜循环。
青女卖力降霜雪,住在月宫中,月宫又叫广寒宫,以是青女是寒冷的;羲和是太阳神,代表着炙热和温暖。李商隐是说自己,像青女一样,在每个秋冬、在每个雪夜,耐得住寒冷,也像羲和一样,日复一日“送朝阳”,耐得住酷热和辛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由于他在修仙嘛,希望有一日能到达神仙的境界——便是丹丘——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可是他这样不论寒冷酷暑、昼夜辛劳的追求,得到了什么结果呢?“丹丘万里无”,丹丘离我还有一万里之遥,一点仙界的都得不到,统统努力都空费了。
“几对梧桐忆凤凰”,这是一个问句,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凤凰是什么呢,是神鸟。如果能看到凤凰,是不是离丹丘就更近一步了呢?我已经记不清种下了多少梧桐树,就为等待某天凤凰降临,可是凤凰始终没有到来,它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
你看李商隐对修仙求道的追求,有多执着,他付出了青女的感情,付出了羲和的努力,种下了许许多多俏丽的梧桐树,可是依然“丹丘万里无”。所追求的东西,永久都只是一场空。
我们说李商隐会把现实用神话写出来,现实是李商隐生平凄苦,他少时“佣书贩舂(chōng)”,帮人抄书以养家糊口,好不容易终年夜成材了,却屡屡落地,又好不容易考上了,却只做个小小的县尉,连杜甫那么苦的人,都不爱做这个官,说:“不作河西尉,悲惨为折腰”,可见李商隐有多不随意马虎。
官场失落意情场得意,任县尉期间李商隐还结了婚,岳父是泾原节度使王茂元,李商隐辞官到岳父的幕府事情。
但问题就来了,李商隐得以考中进士、能够当官,多亏了河阳节度使令狐楚、令狐绹父子的提拔,晚唐有著名的“牛李党争”,令狐家是牛党,而李商隐的岳父王家是李党,本来只是由于爱情,结了个婚,结果一不把稳陷入了党争,这下李商隐两面不谄媚,牛党说他利令智昏,李党骂他不孝至极。
在党争的夹缝中求生存,无论党争结果如何,又怎可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呢,这就注定了李商隐终生仕途不得意。古人说“学而优则仕”,李商隐苦苦追寻仕途,不就像诗中追寻丹丘一样,是虚无缥缈的,是永久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