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平生有三首经典“马屁”词。第一首是《破阵子·掷地刘郎玉斗》,这是他在前辈范如山的寿宴上所写,在这首词中,辛弃疾为了请对方出山为官是句句用典,将范先生长西席夸成了千年难寻的人物。而第二首也是祝寿词,名叫《浣溪沙·寿内子》,为了哄爱妻愉快,他用一句“朱颜却对白髭须”说对方是朱颜不改,自己却老白了头。
而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是辛弃疾的第三首经典“马屁”词,全词开篇7个字已是下笔非凡,末了一句却被评不成词。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
《菩萨蛮·赏心亭为叶丞相赋》
南宋.辛弃疾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这首词是写给丞相叶衡的,当时辛弃疾已被罢官赋闲,此时写词给对方便是希望他能举荐自己,让自己重新被任用。
词的上片全部是在夸对方,但却写得不露痕迹,大意是:像叶丞相您这样的高人,连苍翠的群山都想和你交谈。它们从远方翩翩走来,一片片绵延不绝,就像万马奔驰而来。不过路途烟雨蒙蒙,它们却开始犹豫起来,终极还是没有过来。
开篇的“青山欲共高人语”已可见辛弃疾的高情商,连青山都想和对方说话,这样的拍马屁既清新又自然。而“联翩万马来无数”则以万马来喻青山,写出了山之大气,也可见词人自己心中渴望建功立业的豪迈。但写到这他却笔锋一转,让青山又来不明晰。显然这里的青山正是指的词人自己,他胸有抱负却在朝中受阻,这是一语双关。这两句先扬后抑,既夸了对方,又道出了自己的无奈,可谓十分高明。
而词的下片则是抒怀,大意是:都说人们头上的鬓发是由愁苦才变白的,那就真该笑话沙鸥了,毕竟他一身都是愁。这一句显然是反语,看似是调侃沙鸥,实在愁的正是他自己,沙鸥的一身白不是由于愁,但他的白发确是因愁而长。将沙鸥的白与头发的白相联,不得不说词人的想象力是够奇绝的。面对不得志的人生至苦,辛弃疾并没有长吁短叹,只是用一抹自嘲的苦笑轻描淡写隧道出,这样的落笔令人回味无穷。
对这首词写得如何,后世文人是有争议的。明代文学家卓人月对此词的评价是:“趣语解颐”。确实如此,从全词来看这是辛弃疾戏谑之作。清代文豪沈雄在《古今词话》中说末了一句根本不成词,将它说成了一首“烂尾词”,但它却诙谐诙谐流传至今。或许这便是最本真的辛弃疾,所谓嬉笑怒骂皆可成文,说他这是在拍马屁也好,说他是发牢骚也好,词中之龙心心念念的仍是上疆场挥洒豪情,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