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夜深。想起满园芳菲,不忍独自入睡。身披印度纱丽来至小庭。
一阵浓郁的甜喷鼻香袭来,几欲迷醉。门前的两株金银花竟在夜色中悄然怒放了。
去岁深秋,闺蜜的老公山外踏青创造了这两株“宝贝”,说唯有我的花园才与之匹配,亲自送了来,手植于中庭。如今它们果真不负众望,披金挂银开得满钵满盆,情丝绸缪为这五月的夜风运送着绵绵的蜜汁儿......
廊下传来阿炳的一曲《二泉映月》,游走在玫瑰花与金银花编织的喷鼻香风中,二胡的如泣如诉、清月的若即若离竟未在我多愁多思的内心投下阴影--这样的夜晚,彷佛空余喜悦与宁静。
花是不眠的,非但不眠,那种花气袭人的暗香非夜深不可寻。若以花之喷鼻香气比人之精神,市井鼓噪使其麻木迟缓,隐幽寂静令其意兴湍飞。
美是安静的,爱也是。当一颗充满爱的心碰着美,就会散发出爱的芬芳。而这爱的芬芳,最喜在人静月来之时悠然绽放。
忆昔川端康成也曾在深夜醒来,创造了一支未眠的海棠。他欣然于夜花的盛放,却也黯然于俏丽的哀伤。
他说:“如果一朵花很美,那么有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活下去。”
初读《花未眠》还是少年,以为一朵花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想法难免不免奇怪。在我年轻的心中,花开总是与幸福相连,及至中年,虽然触摸到桃开梅谢中隐含的无常,却也不敢遽然将其联系到去世亡。
川端康成的拜别曾经让我困惑痛惜:既然一朵很美的花能将人挽留,何不日日与花相伴?既然夜夜花开不眠,人又何以忍心弃花而去、独对永恒的沉寂与阴郁?
后来读到川端康成的悲情人生,才不觉喟然长叹。他两岁丧父,三岁丧母,七岁丧祖母,十岁丧姊,十五岁痛失落相依为命的祖父。就这样茫然地、孤苦地、恐怖地、不知所措地发展在亲人接连去世亡的阴影之中。成年往后又多次遭受爱人背叛拜别的打击,对文学的孜孜以求愈加损耗了他那本已支离破碎的薄弱身心,完备是依赖长年、过量的安眠药物才勉强支撑到了古稀之年。想想有多少个不寐的永夜,他在为自己苦苦寻觅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支点--比如一朵未眠的花,一个美好的夜晚。
夜晚是一样安谧的,花开是一样俏丽的,不一样的是夜行人、看花人的心境吧,有人欢快有人愁,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纪伯伦说,揭开面具你们的欢快便是你们的忧闷。幸福总是依据于疼痛。
人不寐,花未眠。浓浓的夜色是一曲淡淡的离歌,一曲交融着欢快与忧闷、幸福与疼痛的离歌。
作者简介
黛影儿 原名孙玉玫 定居于山东威海
从西方的措辞中迷失落的外企白领
在东方的笔墨里沉醉的抒怀墨客
朱光潜曾说:‘’悠悠的过去只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们以是还能认识出来这漆黑的天空者,全赖思想家和艺术家所散布的几点星光。朋友,让我们珍惜这几点星光!
让我们也努力散布几点星光去照耀和那过去一样平常漆黑的未来。‘’
惟愿人生的永夜有诗,有梦,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