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这样一个“诗”的国度,古人们习惯用诗歌来表达自己的所感所思。
在千百年后的本日,我们重新阅读这些古诗词时,依然会被个中所通报的情绪所触动。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恋人远去后,茶饭不思,连装扮都

“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
行行至斯里,打门拙言辞。
”《讨饭》中,被饥饿所扰的陶渊明,不得不为五斗米而出门乞讨,个中的心伤与羞愧,与《红楼梦》中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时的卑微十分相似,写尽了人在困境中的无奈。

诗歌,无论是大气磅礴,抑或是柔情百转,都在无声无息间滋润津润着我们的心灵。
那么,如何更好地读懂古诗词呢?最近读到的《欧丽娟品读古诗词》,便是一套很不错的古诗词鉴赏书本。

欧丽娟教授有着深厚的中国古典文学和西方文学功底,她的“品读《红楼梦》”“中国文学史”系列课程,这几年在网络上的热度很高,她娓娓道来、平实流畅的讲课风格,给人以线人一新之感,“品读古诗词”系列正是她的最新作品。

从上古神话流变到盛唐气象万千欧丽娟教授带你走进古诗词的世界

和其他古诗词解读书籍不同,欧丽娟教授在内容选取上,将侧重点放在“诗”这一文体上,从《诗经》《楚辞》,一贯讲到唐诗宋诗,带领读者品读每一期间的名篇佳作。
在阐述风格上,沿袭了她一向的细腻路线,对诗歌中的情绪、韵味以及墨客的内心天下等都有细致的阐发。

01 上古神话:奇幻的想象天下,是诗性思维的源头

提到“古代诗歌”,人们常常会将《诗经》作为讲述的出发点,不过欧丽娟教授却另辟路子,将上古神话定义为古诗词的源头。
在她看来,神话思维的实质便是诗性思维,它奠定了中国数千年抒怀诗传统的基调,对付其后的诗歌创作产生了主要的影响。

从类型上看,上古神话紧张有六大类:创世、自然、战役、感生、变形与推原,是古人对宇宙起源、自然征象、以及生命万物的浪漫化阐释。
虽然神话出身于人类文明的无知阶段,但它天马行空、不拘于现实各类的丰沛想象力,给了墨客们无尽的创作灵感。

我们熟习的女娲造人的古老传说,在诗仙李白的笔下,有了“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
散在六合间,濛濛如沙尘。
死活不了尽,谁明此胡是仙真”的感慨,女娲用沙土随意捏就的万千凡人,无法参透生与去世,更不能看出真正的神仙,以是只能被称作“愚下人”。

晚唐司空图的《杂言》中,也有写到“女娲只解补上苍,不解煎胶粘日月”,希望韶光就此停驻的强烈欲望呼之欲出。
到了清代,曹雪芹在《红楼梦》的开篇中,更是把女娲当年的补天石设置为贾府兴衰的亲历者与讲述者。

神话故事中,自然万物常常被授予灵性,玉轮上有捣药的玉兔,还有从人间飞升的嫦娥与伐桂的吴刚,漫漫银河中,牵牛与织女遥遥相望,等待每年鹊桥相会的那天。
墨客们受此类故事启示,杂糅以爱慕、孤独、思念等情愫,写下随处颂扬的精良诗篇。

在以“牵牛织女星”为意象的诗歌中,“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萧瑟清冷的秋夜,天上的三两点星辰,更衬托出宫女们落落寡欢的心境。
李商隐的“只应不惮牵牛妒,聊用支机石赠君”,则加入了张骞“客犯牵牛星”的故事。
神话传说与民间故事的交融,在牛郎织女这对苦命爱人之间加了一个“第三人”,看似有些荒诞不经,但“妒”字又让冷冰冰的星宿多了几分人情味,带来独特的读诗体验。

02 诗歌与时期:楚辞之浪漫神秘,隋唐之气候万千

以上古神话为原点,其后数千年的诗歌流变史,在不同的时期中,发展出了风格互异的残酷诗歌文化。

形成于西周至春秋的《诗经》,以均衡、沉稳和平和的特质,成为古代诗歌的“根文学”。
以屈原为代表的楚辞,则以瑰丽恣肆的文采著称。
汉诗不同于赋的华美,多了几分朴实与深情。
三国浊世,催生出了建安文学的豪健风骨,六朝的墨客们开始关注四季景致,寄情于山水之间。
到了隋唐期间,一洗六朝的旖旎脂粉气,盛世的万千气候诉诸笔墨之间,逐渐臻于古代诗歌的顶峰时期。
宋代虽以“词”为主,但诗在数量上仍旧霸占上风,且“以筋骨理性见胜”。

诗之意境的千变万化,自然受创作者的个人阅历、文学积淀等的影响,但在诗歌的字里行间,也蕴含着不同时期的历史风貌。
或者我们也可以说,“诗”本身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产物。

一方面,地理成分,如自然环境、景象条件等,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墨客的创作风格。
生在楚地的屈原,身处“迭波旷宇”的南沅、湘之交界处,高山耸矗,水雾氤氲,四季喷鼻香草佳木竞芬芳,当地人历来有崇奉鬼神之传统。
长期浸淫于如此俏丽神秘的氛围,墨客屈原的诗歌中,总少不了秋兰、喷鼻香桂、辟芷、芙蓉、江离等各色喷鼻香草,言辞间的张扬气质、带有超现实意味的绮靡意象,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在水深土厚、景不雅观辽阔的中原地带,诗歌则生发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朴实与豪迈气质。
《诗经》中写新婚嫁娘,形容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种明艳热烈的美,恰如春日之桃花。
曹操的《短歌行》中抒发人生短暂之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并没有将忧思郁结于心,而是不断地探求出口:美酒、高歌,还有招揽天下人才、实现千古功业的远大抱负。

另一方面,数千年的古代历史上,社会环境的稳定与否,是战事连绵,还是和平盛世,对付诗歌的影响同样不可小觑。

以唐代诗歌为例,初唐、盛唐、中唐、晚唐诗歌,带给读者的感想熏染也有很大的差异。

初唐期间,王维、孟浩然的诗作中,“自然”元素的涌现频率极高。
他们流连于山水风光,阔别尘世名利,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特殊是王维的诗,诗情与画意,出世的洒脱与淡然的禅寂,达到了高妙的艺术佳境。
他19岁时的《桃源行》,“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就写出了与陶渊明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所不同的美学意境。

盛唐期间,诗仙李白横空出世,他的诗歌中充满狂放不羁的激情亲切,动辄“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
与此同时,他的豪迈中自有一股洒脱与洒脱的气质,“飘然有物外志”,面对庐山时,不禁挥毫写下“对之心益闲……且谐宿所好,永愿辞人间”,山水涤净了墨客的心灵,得以短暂逃离鼓噪的世间。

到了中晚唐期间,随着社会场合排场逐渐变得动荡不安,诗歌中的凄凉与无奈显得愈发突出。
在杜甫的诗里,我们读到石壕吏的残暴无情,也看到战役、饥馑如何摧毁着平凡百姓的生活,就连曾经无限风光的李龟年,如今都沉沦腐化街头,世事沧桑巨变,个中有多少忧伤与无奈。

03 诗中人生百味:隋炀帝的寂寞,潘岳苏轼的哀伤

诗歌,产生于特定的时期,但详细到每一位墨客,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不仅可以窥见一个时期的样貌,更可以循着笔墨的线索,叩开他们内心天下的大门。
欧丽娟教授在品读古代诗词的过程中,对付墨客们生理特质的解读也尤为精彩。

向来以“奢靡暴虐”为后人所不齿的隋炀帝,在诗歌中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壁。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落。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
”一首五言绝句,个中的寒鸦、孤村落、斜阳,很随意马虎让人遐想起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但它的的确确是出自这位“暴君”之手。

身为千万人之上的君主,拥有凡人所无法想象的财富与享受,但在隋炀帝的心底,也隐蔽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与寂寞。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生于帝王之家,发展过程中伴随着权力斗争的腥风血雨,纵使末了站上了权力之巅,但隋炀帝始终无法得到沉着安稳的心境。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感情,却无人诉说,只能透过诗歌来排解,这大概便是民气的玄妙之处吧。

自古多情如墨客,对付隋炀帝来说,诗歌让他暂时卸下层层伪装,直面内心的落寞与空虚。
而在潘岳、苏轼、元稹等墨客的生花妙笔下,对逝去恋人的深奥深厚思念,化作字里行间的无言忧闷,穿过千年光阴,直击人们的内心。

有“六朝第一美男子”隽誉的潘岳,每次出门都会碰着一大群“猖獗粉丝”,她们“连手萦绕,投之以果,遂满车而归”,但潘岳唯独对妻子杨氏痴情一片,两人共同生活20多年后,妻子早早去世。
曾经的幸福夫妻,如今却是天人永隔,潘岳写下了《杨氏七哀诗》《悼亡诗三首》等。
他说“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爱人已去,物件上空留下共同生活的影象,内心的彷徨凄楚可想而知。

潘岳开启了古代“悼亡诗”的序幕,在之后的千余年间,呈现出了浩瀚悼亡名篇。
唐代元稹写给原配韦丛的《遣悲怀三首》,对贫贱相依的妻子不惜溢美之词,尤其是“同穴窨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几句,写出无限沉痛与凄凉。

然而,这位深情的墨客究竟还是败给了内心的希望,与薛涛、刘采春等人的绯闻情事,更是让他多了一个“渣男”的名头。
另一位大墨客苏轼的情形也有几分相似,在悼亡诗《江城子》中,墨客梦遇离世十年的妻子王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在现实生活里,他先是续娶了王闺之,还有一位红颜心腹王朝云陪伴在侧。

死活不渝、情深义重的诗中誓言,彷佛逐渐被韶光冲淡,但至少在生命中的某个时候,对相守半生的那位女子,他们所流露出的哀伤是朴拙和纯净的。

有人说,墨客是人类的感官。
古诗词,经历过期光的淬炼,留下值得细细回味的经典。

借由诗,我们瞥见春水、夏云、秋月、冬岭的曼妙,领略人生的五味百态,酸楚、狂喜、忧伤、无奈,无数的奥秘都藏在诗中,等待我们逐一去创造。

注:本文配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