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老师提出:很多学生不喜好读《红楼梦》,如果高考不考的话,相信绝大多数学生是不会负责去读的,根本缘故原由是没有韶光读。我也相信这两点。由此,我想到了高考中的“古诗文鉴赏题”,这个东西已经把学生折腾得苦不堪言,如果再考《红楼梦》,真是难为了学生,乃至让命题专家也不知怎么办。有学生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在高考中考古诗词鉴赏的?”我说:“到今年恰好20年。”我想不少人年轻西席对这个问题可能不一定知道。而我正好是一个亲历者,以是,本日谈谈这个问题。
1 古诗词鉴赏考试二十年
2000年,我参加了上海高考语文命题。第一次在语文试卷中增加了“古诗词赏析”题,便是那一年。我记得上海的考题出了两首绝句:一首是南宋赵师秀的《有约》(“黄梅时节家家雨”),另一首是唐代王驾的《雨晴》(“却疑春色在邻家”)。很巧,那一年全国高考语文题也出了一首“古诗鉴赏题”,选的也是赵师秀的《有约》。不过,我们上海的题目不叫“古诗鉴赏赏析”,而是“阅读两首古诗,完成16——18题”,题目都是很大略的理解题,共8分,后来阅卷结果,得分率还很高的。相反,全国考题虽然同样选了《有约》,题干是:“对下面这首宋诗赏析不恰当的一项是( ),下列四句很长的话让考生选。显然,比上海卷难度要大,由于很随意马虎选错。
为什么要考古诗词?当时的想法是:现在的中学生大多数不喜好古诗词,我们想通过考试,勾引学生重视古诗词的学习。几年往后,我创造了,当初美好的欲望落空了。由于有了“古诗词赏析”这一种试题,各种配套的练习册越来越多,连中考也开始考“古诗词赏析”了,中小学把古诗词学习变成一种习题演习,而且题目越出越玄,越出越难,学生总是犯错。那种题目连我这个喜好古诗词的老西席也不会做。以是,学生看到古诗词就头疼。我把这称为“播下龙种,收成跳蚤”。2004年11月,我在《语文学习》上揭橥了一篇《谈谈中学生古诗词赏析问题》指出:以高中生(更不要说初中生)目前的实际水平,还谈不上“鉴赏”,人不知唐宋,诗何以知利害?连语文西席都不懂格律,谈什么“赏析”?让一些不懂歌剧的年轻人去戏院看《卡门》,然后要他们“赏析”,行吗?我说:
我以为“古典诗词”的学习方法如果不费尽心机改变的话,我们的传授教化目的——让学生通过学习古诗文接管祖国传统文化的熏陶进而爱好祖国传统文化,培养爱国主义传统等等欲望,可能会落空。
二十年过去了,现在古诗词学习、竞赛风起云涌地在进行,高考仍旧在考,但是如果你要问一问中学语文西席和中学生的话,现在喜好古诗词的人是多了,还是少了?你就可以明白了。
2 “欲尊而反卑之”
为什么考试反而使学生不喜好古诗词呢?不妨举一个历史上的例子:王安石变法期间,宋神宗屈服了王安石的见地,下诏罢诗赋,考经义、论、策。他亲自编写《三经新义》《字说》(所谓“新学”)作为教材,令天下学子学习。本想让读书人学习实用之学,不要整天在诗赋声律里耗费光阴。谁知那些读书人根本不好好读经书,只是专门从王安石的书里研究考试内容和方法。有个叫毕仲游的,在给天子的“奏状”里谈到王安石的“新学”时说:“以经义为科举者,欲尊经术而反卑之;使举人求合于有司(迎合考官),而为利禄之具。” 后来王安碑本身也后悔了,说“本欲变学究为秀才,不谓变秀才为学究也。”
钱钟书师长西席在《谈艺录》里说得更为透彻说:实在明清期间的八股文考试也是一样的,举子们烂熟儒家经典、餍饫朱子之注。实际上,对付儒家的思想“未尝著乎心而布乎体”,结果免不了“欲尊而反卑之”;纵然不考四书五经及其注疏,代之以商鞅韩非的法家之书、或者司马迁、班固的史籍,乃至是屈原杜甫是诗骚,都成为“程文取士之本,亦终沦为富贵本子、试场题目、利禄之具。”
实在,这也是非常随意马虎理解的:考试是指挥棒,但是人们对付考试的态度,都想走捷径,能够越大略越好,这也是人之常情,以是猜题、押题、刷题,成为演习的紧张手段。读过《儒林外史》的人,见识过那些“进士不读《史记》,举人不知欧苏”读书人。顾炎武曾经批评明代科举考试:“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便是指考生不读经史文籍,专门演习应试题目。
意外验,人们不重视,一考试,就投契取巧做题目,这是一种两难。
现在“整本书阅读”,就碰着这个问题。还有,120回的《红楼梦》考什么?怎么出题目?
3 “《清明上河图》只能欣赏,不可考”
实在,有些东西是无法考试的,用考试学的术语说:代价判断和真伪判断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属于代价判断的东西每每可以说好不好,不能说对不对。欣赏一首诗,凭什么说你的欣赏是对的,我的理解便是错的?让我们看看林语堂是怎么说的:
天下学问可考的是名物年月,不可考的融会而不可言传的领悟。譬如,中国小姐,天下小姐,可考的是腰围尺寸,不可考的是不可捉摸的声音笑脸。考试学问也一是样。比方你要学生赏识《清明上河图》是可以的,要考你的欣赏是没有办法的。但是,西席可另想方法,考试《清明上河图》人物数目,骡车几辆,马匹多少。假定《清明上河图》人物是三千七百八十五,马匹是一百三十五,大船是四艘,鹞子是两个,这就有法可考了。(《论恶性读书》见《无所不谈合集》)
这样的考试能够考出什么东西来?但是,二十年来,我们便是这样考过来的,而且比这个更加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