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车胤年少时家贫,点不起灯油,夏天晚上就抓几十个萤火虫,装入白色丝绢做成的口袋,用这点微光在晚上读书。这便是耳熟能详的车胤囊萤,和上吊刺股、凿壁偷光、孙康映雪等故事并列,都是勉励小朋友刻苦学习、发奋读书的励志典范。
车胤是南平郡人,父亲是郡里的主簿。太守王胡之以能识人有名,在车胤还是儿童的时候,就曾对车胤父亲说:这孩子往后会大大茂盛你家门户,该当让他专心学习。
那么车胤囊萤苦读,后来成为了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如王胡之所言?
一、通达经传的儒学博士囊萤苦读的故事,不知道本来便是编出来的,还是后人的记叙时发挥了自由想象,细节上不太经得起考虑。萤火虫发出的那点光,用来读书实在是不足亮。就算勉强看得见,书还没读几本,眼睛早高度近视了。何况萤火虫生命周期短,就夏季那有限的十来天出来活动发光,一年中其他大部分日子还是用不上。再说了,既然家里很穷用不起灯油,又怎么会有昂贵的丝绢来做口袋?
不过对此也不用较真,反正车胤学习很勤奋该当是没错了。车胤本来悟性就好,思维又敏捷,努力之下当然大有成果,很快就博学而通达经传。桓温坐镇荆州时,很看重车胤的才能,起用车胤为掾属,先后任从事、主簿、别驾、征西长史等职务,名声也传到了朝廷。桓温去世后,车胤被征召入朝,任中书侍郎。
东晋时门阀政治至高无上,世家大族把持话语权,普通寒门子弟做官道路极窄,很难实现阶层超过。在没有科举考试的年代,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凭着读书实现学而优则仕,也算是一个奇迹。当时也就车胤和吴隐之两人做到,实在是百里挑一。
宁康三年,东晋学术界举办了一场最高规格的讲座,主讲人是晋孝武帝司马曜,内容是《孝经》。孝武帝推崇儒学,亲自出场授课,自然非同小可,助理团队成员一定安排当时的顶级人物。于是尚书仆射谢安陪坐,尚书陆纳侍讲,侍中卞眈伴读,黄门侍郎谢石、吏部郎袁宏执经,车胤则和丹阳尹王混一起卖力选取文句。
团队中的诸般事务,选取文句毫无疑问是技能含量最高的事情。说是选取文句,恐怕便是帮领导起草的讲稿课件,难度还是非常大的,尺度拿捏也不随意马虎。讲得太浅吧,显得天子理论水平不高;讲得太深吧,又怕天子驾驭不了有失落脸面。
东晋对学术水平的评价,实在还真不怎么考虑人物的身份,天子参与研讨活动,揭橥的辞吐不足水平,同样会招致鄙视。而孝武帝这场讲座,该当是比较成功的,时论以车胤等人能参与个中为光彩。如果讲得不好,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毫无疑问,车胤能承担天子讲稿的起草整理任务,并且得到好评,理论水平和博学程度在当时该当不作第二人想。
所往后来太学扩招,增加一百逻辑学生,车胤兼任国子博士,也是实至名归的事了。
二、能言善谑的聚会明星这样的车胤,彷佛靠近一个死板无趣的学究形象,皓首穷经,白发去世章句。然而并不是,正好相反,车胤在圈子里极为生动,是当时聚会、宴饮、游赏等集体活动必不可少的明星人物。
还在桓温幕府的时候,每次安排聚会,桓温必定约请车胤参加。后来入朝为官,执政的谢安组织集体游赏活动,会专门准备宴席恭候车胤,恐怕车胤不来。
两位大佬级别的人物,宴客作东为什么如此重视车胤?缘故原由便是大家都反响,车胤假如没有参加,这聚会就不好玩了。
客人不尽兴,主人没面子,中间假如还冷场,那就更加尴尬。桓温一代枭雄,威严有余,亲和不敷,大家心怀畏惧,多少有些放不开。谢安以雅量著称,等闲不动喜怒,听到笑话多数还是会面无表情,大家肯定也以为无趣。这两个人不像王导,有生动气氛的能力。一个能震撼朝野,一个能镇安朝野,却拿一个聚会场面奈何不得,也是有趣。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勉强为之不但没什么效果,反而更加生硬,那么就只能依赖车胤这样的生动人物帮忙助兴了。
车胤想必长于搞笑取乐,能讲段子,包袱一个接一个。能接上别的话题,也能自己制造话题,而且情商极高,可以搞得每个人都高高兴兴。有车胤在,场面绝对不会沉闷,觥筹交错,说笑终席,大概便是这样的画面,宾主尽欢而散。
偏偏车胤还长得很帅,史籍评价车胤是"风采美劭",既有容貌,还有风姿,俊秀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兼而有之。如果俊秀的女性长于交际称为"交际花",车胤便可称"交际草"了。
三、不畏权贵的正派官员那么是不是以为车胤八面玲珑,是个能讨大家喜好的老迈大好人?又错了,车胤敢说敢做,多次惹祸上身,终极也因此丢了性命。
谢安去世后,陈郡谢氏逐步退出核心位置。孝武帝却不珍惜回得手中的皇权,委政于其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两个人都嗜酒无度,朝政被搞得很荒诞。司马道子权势越来越大,同党越来越多,逐渐由引起了孝武帝的不满。
司马道子希望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寄托于司马道子的王国宝投其所好,出面联结朝臣联名推司马道子为丞相,加以特殊的报酬。车胤当时是护军将军,名望已经比较高,是王国宝希望参与署名的官员之一。不过车胤却认为王国宝的发起是比照以前周成王给予周公的报酬,司马道子的名望和政绩都还配不上。孝武帝正当年,不是当时未成年的周成王,司马道子也当不了周公。这事如果报上去,一定会让孝武帝不高兴。
于是车胤称病告假,谢绝在王国宝的请示上署名。孝武帝果真大为恼火,对没有参与其事的车胤给予了特殊奖励。不过这样一来,车胤算是在君相之间明确站队,被司马道子一党记恨上了。
隆安元年,与司马道子反面的王恭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哀求诛杀王国宝。司马道子一党的王绪出主张,建议王国宝托辞司马道子的命令杀王珣、车胤,除掉当时时望高的人物,然后挟持天子发兵讨伐王恭。王国宝本来已经决定依计行事,召来王珣、车胤后却不敢下手,反而向两人问计,车胤算是逃过一难。
后来司马道子的儿子司马元显上位,逐步取代司马道子的地位。司马元显实在比嗜酒昏愦的司马道子要能干,可惜也是骄纵妄为。当时车胤已从丹阳尹的职位入朝转任吏部尚书,对司马元显的作为看不惯,便向司马道子告发司马元显的过失落,建议奏明朝廷限定其权力。
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虽为父子,但一涉及到权力地位的争斗,同样势同水火。车胤主动参与个中,把自己卷入漩涡。司马元显听到风声,以车胤离间其父子为由,逼迫车胤自尽。
车胤究竟还是过于刚直,几次再三得罪权贵,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躲过了第一次,却究竟没有躲过第二次。这样的行事风格,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能在宴会场合周旋四座的"交际草"。
车胤这样看来,王胡之当初的预言只说对了一半。车胤虽然大有造诣,官至二千石,爵封县侯,却没有做到保全自身、光大门户。车胤所在的时期,正是东晋日渐衰败的时期。自身过于刚直,又遭逢纷乱时局,命运如此,那也是无可如何了。
参考资料:晋书、资治通鉴、世说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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