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吃春前人的喷鼻香椿情怀 长春不老汉王愿 食之竟月喷鼻香齿颊

从古至今，中国的“吃春”文化源远流长。
民间常说的“吃春”，一方面是专指立春节令的食俗，也常被叫做“咬春”；而另一方面，则是北方人，尤其是老北京常说的“食椿”，也便是谷雨吃喷鼻香椿的习气。

清明过后是谷雨，这是我们熟知的节气顺序，不过这个顺序并不是一以贯之的。
以古代《淮南子·天文训》中的记载来看，的确是清明在前、谷雨在后：“指卯中绳，春分则雷行……加十五日指乙，则清明风至……加十五日指辰，则谷雨”。
但到了西汉末年，天文历法学家刘歆（刘秀）修正了汉武帝太初元年所颁布《太初历》，改称“三统历”，并颠倒了“清明”和“谷雨”的顺序。
后来，东汉汉章帝元和二年，天文学家李梵等人又体例了“四分历”，从此规复了《淮南子·天文训》中节气的顺序，并沿用至今。

喷鼻香椿 北京日报客户端影友 老骥河 摄

谷雨节气源自古人的“雨生百谷”之说。
汉代纬书《通纬·孝经援神契》中记载，“清明后十五日，斗指辰，为谷雨，三月中，言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也。
”明代王象晋编撰的讲述植物栽培的《二如亭群芳谱》里说到，“谷雨，谷得雨而生也。
”而《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也提到，“三月中，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盖谷以此时播种，自下而上也。
”正所谓“雨生百谷”，谷雨之后，寒潮退去，雨量增多，是农作物成长的大好时节。

古人将谷雨分为了三候，即“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此说法出自元代吴澄所撰《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这部书广取诸家，专门对“七十二物候”进行考释。
以五日为候、三候为气，一年二十四节气，便是共有七十二候，各候均以一个物候征象相应，称为“候应”，包括植物候应、动物候应和非生物候应。
详细来说，“植物候应”是指植物的抽芽、着花、结果等，谷雨“一候萍始生”，即指谷雨后降雨量增多，浮萍开始成长；“动物候应”是指动物的始振、始鸣、交配、迁徙等，谷雨“二候鸣鸠拂其羽”正是说布谷鸟开始提醒人们播种的时节到了；“非生物候应”包括始冻、解冻、雷始发声等自然界的征象，谷雨“三候戴胜降于桑”是指人们可以在桑树上见到戴胜鸟这样的景象。

关于谷雨节气的由来，古代民间多种说法都与“仓颉造字”有关。
据《淮南子》记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传说黄帝于春末夏初的时候发布诏令，宣告仓颉造字成功，在这一天恰好下了一场不平常的雨——天空竟落下了无数的谷米，于是，后人便把这天定名为谷雨。
也有更为详细的说法，称昔日仓颉造字时天下正遇难荒，而天帝冲动于仓颉造字有功，方命天兵天将打开粮仓，下了一场谷子雨，使得苍生得救。

在战国之后的文籍里，仓颉逐渐被古人传说为黄帝的“史官”，因此，在传说中仓颉的家乡，也便是陕西省关中白水县史官镇一带，每逢谷雨这一天都会举行拜仓颉的庙会，这一习俗自汉代便流传下来。

除白水县“谷雨祭仓颉”的民间传统外，山东沿海的渔民们过谷雨节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渔民会在这天举行隆重的“祭海”活动，向海神娘娘敬酒，祈求海神保佑出海安然、鱼虾丰收。
由于谷雨是采茶佳季，古人还有喝谷雨茶的习气，谷雨茶也被称为“二春茶”，相传可清火、辟邪、明目。
不仅南方有“二春茶”的习俗，北方人在谷雨节气时一样钟爱“吃春”，也便是民间“谷雨食喷鼻香椿”的习俗。

为什么北方人习气在谷雨时节吃喷鼻香椿呢？喷鼻香椿也叫椿芽、喷鼻香椿头，民间有句农谚叫“三月八，吃椿芽儿”，是指农历三月，谷雨节气前后刚好是喷鼻香椿上市佳季，与京城那句老话“雨前椿芽嫩无比，雨后椿芽生木体”是一个道理。
并且椿芽营养丰富、兼具食疗浸染，古代民间乃至还流传着“常食椿巅（椿芽），百病不沾，万寿无边”的说法，中医认为喷鼻香椿味苦、性寒，不仅有清热解毒、健胃理气的功效，还能起到醒脾、开胃的浸染，非常适宜在暮春前后食用。

喷鼻香椿在中国已有两千多年的栽培历史。
先秦古籍《山海经》中便有“成候之山，其山多櫄木”的记载，其櫄木即为喷鼻香椿；《庄子·逍遥游》中也记载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秋”。
中国不仅是天下上唯一以喷鼻香椿新苗叶作为食品的国家，而且“食椿”还具有着悠长历史。
苏武在《春菜》中就曾写道，“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茁”，相传早在汉代，民间的食椿习气就已遍布大江南北，到后世的唐、宋及明清期间，更有很多地方产出的喷鼻香椿成为了宫中贡品，不难想象，喷鼻香椿在古时候就深受民间百姓和皇亲贵胄的喜好。

喷鼻香椿最初栽培的目的是为采摘新苗作蔬菜食用。
北宋魏国公苏颂所著的《本草图经》中就有食用喷鼻香椿芽的干系记载，“椿木实而叶喷鼻香，可啖”。
苏轼也曾经盛赞。
到了明代，散文家刘侗在《帝京景物略》中称，“元旦进椿芽、黄瓜，一芽一瓜，几半千钱”；博物学家谢肇淛在《五杂俎》中记道，“燕齐人采椿芽食之以当蔬”；朱橚的植物图谱《救荒本草》中记载着喷鼻香椿“采新苗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著名科学家徐光启也将喷鼻香椿作为救饥植物载入了《农政全书》，称“其叶自发芽及嫩时，皆喷鼻香甜，生熟盐腌皆可茹”；戏曲家兼养生学家高濂则在他的养生专著《遵生八笺》卷十二中详细整理记录了喷鼻香椿芽的吃法，如“喷鼻香椿芽采头芽，汤焯，少加盐，晒干，可留年余。
新者可入茶，最宜炒面筋，熝豆腐、素菜，无一不可。
”而清朝的文学家和美食家袁枚也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喷鼻香椿头拌豆腐的吃法，称其“到处有之，嗜者尤众。
”

除普通的食用代价外，喷鼻香椿的药用代价也不可小觑。
相传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本草》最早记录了喷鼻香椿的药用代价，称其“主治症疥，风疸”。
明代李时珍则在《本草大纲》中再次明确指出了“喷鼻香椿叶苦、温煮水洗疮疥风疽，消风去毒”的保健医药功效。

不过，食用喷鼻香椿也要适当、适量。
唐代孟诜所撰的中医文籍《食疗本草》就指出“椿芽多食动风，熏十二经脉、五脏六腑，令人神昏血气微”。
从当代视角来说，喷鼻香椿本身含有一定量的硝酸盐和亚硝酸盐，因此食用喷鼻香椿还是在谷雨前喷鼻香椿最鲜嫩的时候为最佳，并且下厨时应该在沸水中焯上一分钟，减少个中的亚硝酸盐身分。

在中国古代历史中，喷鼻香椿不仅是备受喜好的食材，也同样具有着文化意义。
例如，古代喷鼻香椿树常常被视为龟龄的象征。
这一文化典故正是源于庄子《逍遥游》中那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意为上古时期的大椿树以人间八千年当做自己的一年，可见寿命之长久。
于是后人便常常用带“椿”的词语来形容福寿绵延，如以“千椿”形容千岁，又如以“椿寿”作为对长辈的祝寿，以愿望长辈像椿树一样永生不老。

古人也喜好直接用“椿”来比喻父亲或其他长辈，将已过耄耋之年的父亲称为“椿庭”。
这一说法与《论语》有关，相传孔子的儿子孔鲤因怕打扰父亲思考问题，便在途经庭院时快步走过，即“趋庭而过”，于是，后人就把“椿”与“庭”结合了起来，称父亲为“椿庭”。
而古人又喜好将母亲形容为“萱草”，于是便有了“椿”与“萱”的结合，如“椿萱并茂”常是用来形容父母健在、康健龟龄。

在古代的诗词文学中，也常常能见到喷鼻香椿的身影。
例如唐代牟融所作的《送徐浩》中就写道，“渡口潮平匆匆去舟，莫辞尊酒暂相留。
弟兄聚散云边雁，踪迹浮沉水上鸥。
千里好山青入楚，几家深树碧藏楼。
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满头。
”北宋黄井的《古稀诗训》中也写道，“书罢吟哦记此篇，我今归隐乐悠然。
椿萱堂上难追慕，桂萼阶前竞秀妍。
霜鬓尚沾金阙泽，紫衣犹惹御炉烟。
苍天不负男儿志，辅佐江山亿万年。
”可见古人其实喜好以“椿萱”代喻父母。

古人描写椿芽并抒发情绪的诗词也并不少见，例如明代李濂的《村落居》写道，“浮名除宦籍，初服返田家。
腊酒犹浮瓮，东风自放花。
抱孙探雀留客剪椿芽。
无限村落居乐，逢人敢自夸。
”更为著名的还有北宋晏殊的《椿》：“峨峨楚南树，杳杳含风采。
何用八千秋，腾凌诧朝菌”，显然诗中也是引用了《庄子·逍遥游》的典故，形容“椿”不仅以龟龄令“朝生暮去世”的朝菌望而不及，并且椿树的繁茂和气韵也令朝菌相形见绌。
被尊为“北方文雄”的元好问也有《溪童》一诗，描写暮春时节小孩子在溪边的喷鼻香椿树上采摘喷鼻香椿芽的情景：“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
想是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
”近代康有为也曾作了一首《咏喷鼻香椿》来表达对喷鼻香椿的喜好，称“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
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喷鼻香齿颊。
”

不丢脸出，自古以来，中国人的生活中就已经流淌着一种喷鼻香椿情怀了。

来源：北京 薛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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