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闪烁的屏幕,眼泪不止地流着,心却空荡荡一片,无力回应任何一份安慰。
零点了,朋友发来末了一条,“好好活着,明早我来找你,有一本书给你。”
我回了一句“好。”然后灵魂开始坠落。
第二天,我拿到了那本书,是七堇年的《平生欢》,一夜无眠的洗礼,使我心情爽朗了不少。
不就分个手吗,除死活,无大事。
看着朋友乌黑靓丽的头发,不觉惊异,他缭乱的少年白竟已被驯养得服帖服帖,而我,沉溺于爱情的幻梦如此之久,竟忽略了身边人点点滴滴的变革。
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吧,再回顾,往事不堪愁。
七堇年是我喜好的作家,她的文笔洗练而精细,既有青春的富丽与夸年夜,又有淡然的思考和力量。
初读成名作《大地之灯》,便已被她的文笔深深折服,只是后半部分略显随意,颇有一种读红楼后四十回时的遗憾之感。
平生欢,不觉想到苏子的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躁动的心一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周围尘嚣尽散,山长水远。翻开书页细细地读着,一个个的故事随着“我”的发展连成一条线,从少年到中年。
身边的人各有不幸的过往,却依然顽强地背负着这份生命赐予的沉重,踽踽独行着。
我分了三次才把它读完,昨晚是末了一次。
当我合上末了一页的时候,灯光应时而灭,我在阴郁中辗转反侧,心里有一个宏伟的欲望。
我也要写一本这样的书,关于青春,关于爱情,交情,发展,和痛楚。
于是漫长的光阴隧道里,我又一次触及了站在影象长廊的我们,那是十四五岁,年光时间恰好的我们。
我们曾经像陈臣一样,外表靓丽成绩精良,完美而闪亮,却在渐行渐远的光阴里,被不起眼的李平义抢走了荣光。
可是我们的父母,每每比我们自己更在意,浮动的成绩。
于是将全部梦想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陈父,冲动之下朝李平义脑袋上砸了两榔头,而后跳楼自尽。
看到这,顿时愕然。
就像文中所写,第一次瞥见,小人物的仇恨,爆发出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
陈臣何其不幸啊,母亲走了,父亲对他暴躁而严厉,他与父亲的对抗,无力而绝望。
以为不好好学习,辜负父亲的期待,统统与他对着干就能得到自由,却未曾想过迎来命运如此仓皇的玩笑。
他与白杨至心相爱,稚嫩的誓言还没来得及实现,生活的轨迹就这样猝然转向,只留下一地残缺的散乱。
李平义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李父倒是以整日吃斋念佛,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人生的意外难以预见,利益功名之类的,在光阴面前显得如此无足轻重。
李平义后来的人生,理性,克制,学金融碰着了好老板,轻而易举就过上了大部分年轻人奋斗生平都触不到的生活。
然而回顾的隐痛随着头顶的伤疤时时复发,提醒他,往事不堪回顾。
他的老板家财万贯,却在奇迹如日中天时后院动怒,妻子和孩子都检讨出了癌症,果真是有得必有失落,上天在这方面给了你太多,就一定会在另一方面要回来。
李平义经此恍然大悟,人生有什么是可以抓得住的呢,于是他辞职去当了一名无国界年夜夫。
在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里,寻得了内心的沉着与安宁。
而陈臣却摆脱不了宿命,他越想逃离父亲的掌握,便越摆脱不了父亲在他生命刻下的烙印。
他变得和父亲一样暴躁,喜怒无常,由于小事而对女朋友拳打脚踢,身边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他却一贯找不到停泊的彼岸。
原野曾给了他希望,利用他姣美的外表将他打造成了一个明星,可是空空如也的他,终极只能看着原野靠在别人的肩头微笑却无计可施。
他的初恋白杨,在他们的恋情成为全镇人的笑柄之后,过得悲惨流落,末了委曲求全嫁了人,开了一家理发店。
他回去找她,曾经的校花站在店门口炒着菜,瞥见他时,这些年来压抑的爱情火花瞬间去世灰复燃。她为了他离了婚。
可是他们没有未来,陈臣只能时时时地回来找她,然后两个人昏天黑地地待在房间里亲热,过后他便走掉。
他无法承诺她任何依赖。
还好有弹簧,从十几岁时便一贯对白杨穷追不舍,绝无二心,后来谁也没有料到,曾经吊儿郎当的他竟然凭着胆量和运气发迹了,现在,他终于能够给白杨一个未来了。
他们两人的结合,是这本小说难得的圆满。
人生这本书充满了巧合,无论你如何被俏丽的封皮诱惑,翻开后,都是血淋淋的离合悲欢,谁也无法逃脱。你可以轻易在考试中拿到一百分,却终其生平也遇不到一百分的故事。
柔山与邵然的爱情便是如此。
那一刻心动,她在鸡汤浓郁的喷鼻香味中巧笑嫣然,“我”在温顺的氤氲下,溘然想要给她一个家。
可她是一个如此不安分的女子,想要的虚荣,“我”永久也给不起。
甜蜜的光阴还未好好享受便倏忽而逝,生活的原形图缓缓展开,大学的象牙塔外,残酷的一幕幕真实地存在着。
在风月场合外,她说:“我须要的不是个骑着自行车来接我,端个保温桶来找我,唠叨我别饮酒,唠叨我别熬夜的男人。”“我”拼了命地兼职,只为了给她买最好的东西;陪她续租了和前男友同住的屋子,坐公交穿越大半个城市去陪她;在她开口要钱时,把家里所有的积蓄绝不犹豫地全部打给她。
可是她却躺在“我”臂弯里,和别的男人发着暧昧的,在“我”晚上去接她回家时,听到她说“我没有男朋友”。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深情,竟是她最不想要的。
我们凭什么以为付出了至心,别人就该当以恳切相报,在失落去之前,人永久觉得不到拥有的快乐。
后来“我”终于放下了对她的执念,打算要结婚时,听游冬提及柔山的近况,才知晓,她在金钱的天下里过得并不好。
寂寞深夜里怀念起“我”,流着泪说“我再也找不到一个骑着自行车来接我,端个保温桶来找我,唠叨我别饮酒,唠叨我别熬夜的男人了。”这个天下上,乐意对你好的人就那几个,走一个,少一个。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
年少的我们太过精明,被昂贵的繁华天下迷了眼,以为有了金钱便可以呼风唤雨。
后来身边的人兜兜转转,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奢侈的物品都有了,才明白世上最贵的东西是真情,多少钱都买不起。从十几岁到三十岁,几十年的离合悲欢,物换星移,周围的人还是这些,可每个人都有了年华刻下的独特痕迹,提醒着我们,已不再年轻。
合上书,内心像一条河悄悄地流着,我与作者,还隔着很大的差距,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行万里路的眼界和境遇,都遥遥不及。
要写出一个动人的故事,既饱含激情亲切,又历经沧桑背景,没有那么随意马虎。
可我还是固执地想写点什么,哪怕只留给我自己一个人,苍老后寂静地品。
朋友说,你不动笔写,就永久不会有灵感。
我想这是对的,人生哪有那么多人一起风生水起,谁不是一边跌跌撞撞深夜流浪,一边苦酒入喉强装笑脸。
想要记录些什么,那就拿起笔,纯挚地写下来,用一颗诚恳的心,与最深处的灵魂狭路相逢。
总有一天,我会写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