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寻美者之“今宵别梦寒”》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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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海棠/演播:白海棠/版权所有
妇产科主治年夜夫有了些年纪,履历颇丰富,看完检讨报告,向庄晓梦严明地说:“有身了还不好好安歇,是搬山去了还是填海去了?孕早期胎心不稳,你又有些营养性血虚,别拿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生命开玩笑,想生个康健的孩子,要听话。”晓梦未及辩白,一旁赶来问责的张玉琴先瞪起眼睛,看向儿媳的眼神里杀气腾腾。容不得晓梦说一个不字,立即遵医嘱,让惟仁快去办理住院手续。况且,住在医院的庄晓梦,别想再跑掉。晓梦正想如何阐明跑去拜佛求签的事,看见木兰朝她使眼色:这是切切不可讲的,张玉琴若知道庄晓梦长跪磕了108个头,恐怕能点把火将萧家烧了。于是她抢先倒打一耙,向张玉琴质问道:“俺家闺女自从嫁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样做得不到?看看她把老公喂胖了多少?自己倒吃不好睡不好,搞成营养不良了。亲家母,您是崇高人,百忙之中也该抽出点空来,可怜可怜儿媳妇吧。”
张玉琴咬尖儿惯了,凭白给木兰诘问自然不爽,抢白道:“哟,这倒是我的错了?我们家缺她吃还是短她穿了?昨天我还大包小裹拎过去给她补充营养,架不住她自己乱跑啊,谁知道干嘛去了累成这样?”
见张玉琴上了圈套,木兰紧逼道:“干嘛累着了?待会儿你儿子回来你问问他吧。晓梦有身了,当丈夫的都不知道,前天晚上还……还让自个儿丈夫陵暴了,唉,那话我,我都不好意思说……”说完真的酡颜起来。
张玉琴大概以为话里的意思不好听,气焰更短下三分,转念想:什么陵暴不陵暴的,趁着住进医院,先去打探一下胎儿性别,好早做准备。想到这里,她反倒软语笑道:“哎呀,看你说的亲家母,都是一家人,争个什么谁对谁错。晓梦有身可是大喜事,咱俩该当一起高兴,咋还吵吵起来了?看不让外人笑话。”阁下坐着唯一的“外人”丁喜鹊,捡起话头道:“哎呀,真亏我这个‘外人’及时把她送医院来的,你不感激我吗?!
”木兰见喜鹊跟她唱和,姑侄俩占了上风,得意地一笑,并不知张玉琴
惟仁踏进门,吸进一屋子的冷空气,知道两位亲家无声地厮杀过了,只好先劝母亲回去。晓梦弱弱地躺在床上不敢动,见了惟仁便问:“年夜夫说什么?须要住几天?”
“先不雅观察一周,如果能稳定就可以回家,弗成还要再住一周。我刚才细问过,这一周好好休养,估计下周能回家。”惟仁说完,有些难堪地又支吾道:“嗯……最近局里特殊忙,你的身体状况,出了院我担心没人照顾啊。要不……你多住一周?”这种情形下,他都没敢提出由母亲来照顾妻子。张玉琴更是缩头计算着:现在并不清楚是男是女,我别侍候半天白忙活了;再说孕妇的口味刁,那么随意马虎就养好了?照顾不周,还不是让外家挑毛病,我才不揽这烫手活儿。她假装没听见,木兰全看在眼里,不等晓梦开口便说:“孕妇又不是病人,哪能长期住医院?惟仁假如不嫌咱家条件差,只管把晓梦送到我这来,能不能养胖不敢担保,至少心情坏不了的。”木兰这话递得及时,晓梦舒心,惟仁放心,张玉琴省心,三全其美。惟仁又说几句添麻烦的客套话,欲先送母亲回去。
“惟仁,顺便给舅妈和喜鹊买点吃的带回来。”晓梦见天色已晚,亲人还没吃上饭,心里很过意不去。“对对,我这就下楼买饭去。”汪惟仁急速起身。
“你别忙了,我们回去吃就行,你好好陪晓梦吧。”木兰很明道理。
“哎呀妈呀,我可是饿得走不动了。”喜鹊阴阳怪气地说。
“本日多亏喜鹊在家,及时把晓梦送到医院,怎么也不能让你饿肚子,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一下子你们吃饱了我送你们回去。”汪惟仁从不在场面上掉队,礼数他是懂的。
张玉琴出了病房门,直奔年夜夫办公室去,儿子不敢阻拦,只好出去买饭。刚下楼,医院大门口碰上简丹丹,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姐夫!
”简丹丹一向爽利,这声姐夫也叫得脆。她在婚礼上的仗义解围,惟仁一贯想找机会表示感谢,但自那后已经两年没见,本日却溘然遇上。
“是丹丹啊,两年没见,你越来越俊秀了。”汪惟仁的品位随着职位一起升上来,阿谀话的本事也驾驭得加倍娴熟,张口就来。
简丹丹确实样貌大变。以前皮肤黝黑的她从不敢穿鲜艳的衣服,本日却穿了桃赤色的套装,妆化得浓,擦着又厚又白的粉底,贴了假睫毛,显得眼睛放大好几倍。
她把这马屁照单全收。“是吧。感激姐夫的称颂啦。先恭喜啊,立时要升级当爹啦!
我得来看看我姐,你这是干嘛去?”
“哦,我去给她们买点吃的,你先上楼吧,1202。”
“给我也带点啊,我也没用饭呢。”
“好咧。”
汪惟仁步子轻快地向外走去。简丹丹一手抱鲜花,一手拎着小皮包,甩着一头波浪卷发上楼。
晓梦正与木兰闲聊,溘然创造一个艳丽的身影,在病房门的透明窗上晃了晃,一大捧鲜花随着门开绽放进来,后面的人故意遮掩蔽掩,“喵——”这一声猫叫,直接代表一个名字。
“丹丹!
你怎么来了?”晓梦惊喜地叫出来,方才还虚弱不堪,这会儿猛生出活力。
“是我给丹丹打的电话,她恰好没出差,就说过来看看你。”木兰从旁接过鲜花,简丹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抓起晓梦的手。
“你的手呀,还是……”
“还是像鸡爪子。”简丹丹习气自己从不是美女的事实,更何况晓梦是好姐妹,直来直去才亲切。
“但你彷佛成熟了不少。”晓梦没找出得当的字眼来形容简丹丹本日的形象,只好说成熟。尤其是这一头金黄色里带几缕挑染的卷发,相称新潮,大概只有美容美发行业的人,才敢这样打扮。
这两年简丹丹并不是忙得全无韶光,她还去过几次丁木兰家,但听说婚后的晓梦深居简出,又知道她婆婆管得严,也不想给她惹麻烦。两年的韶光,行业悄悄发生着变革,只是晓梦做了主妇,无心干涉干与而已。
见到简丹丹,自然会想到陈艳艳。
“她怎么样了?我想一定越做越大了吧。”晓梦对陈艳艳的能力很有信心。
“不止做大,而且转型了。”
“转型?”庄晓梦忽想起陈艳艳去北京学习整形的事。
“对,她现在可不得了,已经是‘中韩微整形技能研究会’的主席,而且她还改名字叫‘陈征雁’了,长征的征,南飞大雁的雁。年初她去南方开拓市场,实在我也想随着去,她让我把连锁店卖了再走。”简丹丹对老板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大量信息却让晓梦应接不暇。“为什么要卖连锁店?这么大的买卖不做了吗?”她的问题还没提完,喜鹊急猴猴地抢问道:“啥?微整形?”
“哎呀妈呀,你吓我一跳。”简丹丹惊惶失措,身子向床边一歪,她进来的时候都没把稳丁喜鹊也在场。
“对不起还弗成吗?”喜鹊急迫想知道啥叫微整形,干脆挤在另一边的床沿上。
“你在屋里呢,也不说给我倒杯水,我都渴去世了。”这两人一向脾气相似,针尖对麦芒,简丹丹存心要使唤一下喜鹊。
喜鹊为了打探,果真听使唤,转身就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简丹丹,又笑哈哈地等着她阐明。
简丹丹绝不客气地喝掉半瓶矿泉水,也不对着喜鹊说话,只讲给晓梦听。
“现在有一种面部添补材料,叫‘玻尿酸’,可以用小针注射的方法打进皮下组织,脸上哪里有缺陷的地方,打玻尿酸就可以填起来了,不用开刀,不用住院,规复期短,立时可以变俊秀。这便是微整形。我们陈主席,现在就去南方推广这项技能了。”
“那便是说,以为自己鼻梁塌的,打一针就可以把鼻梁垫起来?”晓梦问道。
“是啊,还是我姐聪明。不只是垫鼻梁,还有下巴,额头……老多部位都可以打,连丰胸都行。”简丹丹转头看一眼丁木兰,搞得她下意识低了头。
“哎呀,丁姨,这有啥含羞的。我自己都想做。你看我这飞机场,还不如你呢!
”说着,便在自己胸前比划一下,逗得晓梦笑出声,上去拍打她道:“刚还说你成熟呢,现在就不正经了。”
“这有啥不正经的,是女人谁没有啊,或大或小的问题嘛。再说既然都干这行了,能不先拿自己开刀吗?姐你不记得了,咱们那会儿什么新产品不拿自己脸上先试啊,一个个试得跟花脸猫似的,谁让咱干这个了。”
她的话糙理不糙,晓梦以为有道理。
简丹丹的机关枪话匣子止不住,不等木兰说话就过去搂住她往胸前摸。“丁姨,你都规复差不多了,真格儿的,弗成等我做完你看看,你以为好再做。这不省事了吗,哈哈哈。”
木兰拿她当孩子,也不生气,边抓她的手边笑道:“行,行,你先做。”
喜鹊早已坐不住,她终于找到美容院最近不景气的缘故原由。
“你们还有心笑。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打完这个针往后,至少一个月不能做美容推拿?”
“是啊,至少一个月,也不能蒸桑拿。”简丹丹答道。
“怪不得最近美容院顾客到店率低落呢,感情,都去做微整形了。姐呀,这微整形对咱们有威胁呀!
”喜鹊可算把买卖差赖在别人头上了。
庄晓梦没那么狭隘,只是从简丹丹一进门,就把稳到她变俊秀的事实,原来是做了微整形,她盯着简丹丹的脸看了几秒钟,简丹丹主动坦白交代。
“你没看出来吗?我的大饼子脸都变立体了,以前咱们都爱嗑瓜子,这腮帮子两边鼓的,跟含俩糖球似的,打个瘦脸针就下去。现在我可不吃瓜子了,得保持我这瓜子脸。喜鹊,你快照镜子看看,俩糖球,明儿给你打两针。”丹丹伸手去比划喜鹊,喜鹊一把推开,硬是不相信。
晓梦负责看看丹丹,又道:“我创造了,你的鼻梁变高了,下巴更翘了,嗯……彷佛颧骨这里也高了。”她有扮装的功底,对面部构造不雅观察得很准确。
“姐你真厉害!
不过这里不叫颧骨,叫‘苹果肌’。把这里填起来,会显得人更甜美。”丹丹故意挤出笑颜,两块肉真的突出来,显得她年事小了几岁。
“哎呀妈呀,名儿起得挺好听,咋不叫‘大白梨’呢!
”喜鹊尖酸地叫了一声。
“喜鹊,我以为这不是坏事,这个技能如果好的话,大概对美容行业来说是好事。将来……”晓梦欲纠正喜鹊的不雅观念,可喜鹊不领情,她以为晓梦只想教诲她,便抢着说:“啥好事儿啊,打完针都不能做皮肤照顾护士,SPA、汗蒸全弗成,顾客都不到店消费了,咱们还能挣钱吗?姐,你都两年没事情了,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我看这个‘微整形’听着就不太靠谱,别人不理解陈艳艳,你还不理解她?别听她们瞎说,你好好养胎吧!
”
“怎么跟你姐说话呢。”木兰忍不住训斥喜鹊,喜鹊拉长了脸不出声。
简丹丹本想跟喜鹊吵几句,听木兰发话,还是忍住,便说:“姐,我本日便是来看看你,恭喜你就要当妈妈了。丁姨也别生气,我刚才是逗你们愉快,随便瞎说的呢。喜鹊说得对,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养身体,生个康健又聪明的宝宝,别的事都不主要,我跟陈主席都是‘王老五骗子儿’,不瞎折腾也闲不住啊。”她这样一说,晓梦加倍以为她不仅外表成熟,心智也成熟了不少。比较之下,自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
房间里的气氛刚有些尴尬,汪惟仁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大袋还在冒热气的包子,他激情亲切地呼唤大家吃包子,简丹丹却笑说不吃了,晚上她还要赶火车出差,这就走。
丹丹靠过来拥抱晓梦,心疼地说:“你可不能再瘦了,我现在都比你胖。”晓梦险些要落泪。自己走进了家庭生活,过去的小姐妹都逐渐疏远。不仅是疏远,而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这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见。
汪惟仁送简丹丹下楼;木兰宽慰着伤感的晓梦;喜鹊自顾自吃起包子。
庄晓梦并不以为饿,反复在心里念了几遍“陈征雁”三个字。这名字改得多好!
她终将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鸿雁,向南方寻觅更广阔的天地;而我,却从南方飞到北方,囚在这笼子里,成了一只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