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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履历,为某一部书或影视剧着迷的时候,熬夜通宵,不眠不休,恨不能一口气追到结局。有些人乃至扛不住“追”的过程太漫长,要先看一下结尾,知道结局如何后,才能稍耐下性子来连续追细节。
但很多时候,那些我们当时追得肝肠寸断的故事,过后却很少会乐意重复去看。畅快淋漓过一次,那股激情亲切新鲜的劲头也就过了。
但有些书或影视剧不是这样。它们交织着更丰富而深刻的情绪体验,不会让你畅快到底,却细水长流地开释出结结实实的、持久的吸引力,并总能让你从“老瓶”中创造“新酒”。这便是经典作品的魅力。
耐不耐读,也可以说是考量一部作品分量的标尺之一了。
可是,名著为什么经得起反复读?
实在,很多经典故事见告我们,要让作品经得起细品,就要有压得住的细节。也便是说,蕴含的信息量得大一点。
我们每读一遍都会有新创造,同样,也难免有遗漏。而那些被我们错过的,就会逐渐累积,构成我们阅读体验中的一个个疑虑。这些当时未能知足的生理空缺,终极便叠加成我们放不下的好奇心。
盘桓心头,挥之不去的“为什么”,是拿起书本故地重游,找寻答案的最强驱动力。
读《红楼梦》便是这样的觉得。不读则已,一旦读完一遍,就会忍不住读第二遍、第三遍,乃至更多。
那么,蕴含信息量大,又要怎么做到呢?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答案一定藏在小处的细节里,我们且从开篇看起。
《红楼梦》开篇部分的“慢”,让太多人深有体会。但只要读过全书再转头来看,一定会创造,原来看似缓慢而游离的第一章里,就藏着很多精心的布局。
而当我们以阅读者的视角去品味这些潜藏的匠心,就会对提升自己的写作思维有许多启示。
2
第一章里,那青埂峰下通了灵性的顽石,听到一僧一道高谈阔论人间间的尘凡繁华,不觉间动了凡心,想要去亲自体验一下这荣华富贵。
它央求那一僧一道帮它达成心愿,从而收成一番赠言。这番赠言第一遍读《红楼梦》时,很随意马虎被走马不雅观花,一扫而过,以为不过是些走过场的装饰性话语,但重读时却能体会到,个中藏着不少玄机。
原文里,那两位仙师听过顽石的表白后,是这样回答的:“那尘凡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久依恃;况又有‘美中不敷,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这话是说给顽石听的,可这顽石一念执着入了尘凡,想想它去了哪里,就会创造这话也是给书中一干人等的主要判词,是他们共同的命运属性。
“美中不敷”,人所难免,这是具有普遍性的;但“好事多魔”的“魔”,点出了每个人的独特性所在。
把稳,这里用的是疯魔的“魔”,而不是磨难的“磨”。
“魔”与“磨”,两个字的字形极为附近,意义之间也有共性,以是有些版本中干脆直接用了“好事多磨”。实在,这两个字之间,层级是相差甚远的。
命运中有“魔”作祟,便会生出磨难。而这“魔”,可以是外来的,也可以是内在的。
赵姨娘请马道婆做法,暗杀王熙凤和宝玉,这是不由自己掌控的外来之魔,是平添的磨难。可宝玉不喜为功名利禄奋斗,这不同平凡的心思放在他饱读诗书的学究父亲眼里,便是其心不正,心苦难除。
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心魔,也都囿于心魔。也是各自不同的心魔,造诣了每个人物独一无二的分外性。
以是,“好事多魔”和“好事多磨”,一字之差,内蕴却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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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故事,深度是不同平凡的。
很多作家写人物,灵感来源可能只是一个有时经历的小片段,但真的要进入到创作中,还是要深入地去研究人物细致的内心天下,才能让脑海中的灵感画面更加光彩立体。
一个人爱什么,怕什么,喜好什么,厌弃什么,什么让他沉着,什么又让他狂躁,乃至瞥见天边漂浮的白云和池边掉落的碎花,他会怎么想,怎么做,说出什么样的话,等等,这些细节未必每一样都须要作者真的写出来。
但是,这些细致的地方,作者须要真的想到、体会到,这样才会对人物感知得更真切。作者只有对笔下人物感同身受了,才能不才笔时,表现出让读者没有突兀感的自若。
所有看似心不在焉、不留痕迹的创作,那种高等感,实在都源自深深的刻意。
商业故事创作者须要担保速率,很多时候没法投入那么多情绪体验,去和笔下人物同呼吸共命运,怎么办?
利用更多技巧。
创作人物,事先给每个人物立人设,做简历,设计好性情特点。
他是什么星座、血型,属于什么色彩的人格,乃至可以细致到,根据人物的职业、社会身份和所处阶层,他会穿什么品牌的服装,涌如今什么样的娱乐和餐饮场合,最好再有点独属的口头禅和习气性动作等,以便让人物属性更光鲜、更有辨识度。
这样不但会强化读者对故事人物的印象,也会加速匆匆进作者和笔下人物的沟通理解,让人物的独特性更加明确,也让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区分更加界线清晰。由此,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场景下,面对不同的问题,就更随意马虎有相应的应对办法。
但这样的加速办法,也随意马虎导向“快而简”,统统过于明确,可解读的空间就会缩减,那么能吸引人反复重读的魅力,自然也会大为缩水。
要造诣经典,还是少不了慢工细活的苦功。
曹公写《红楼梦》前,有没有利用过类似的技巧,我们不得而知。但当我们将这些技巧作为切入点,从《红楼梦》中倒推剖析时,一定会创造,每个人物,都可以为他列出一份长长的清单来,丰富得言说不尽。
这便是将“美中不敷”的共性和“好事多魔”的独特性糅合在统统,虽然只有短短八个字,却可由此而产生丰富而优质的多重可能。
“魔”便是这八个字中,一个非常丰硕的关键字。在它的引领下,人非物换,万境归空的故事走向,才会显得那么深邃而让人不克不及自休地,一遍一遍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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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丨杜 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