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

独上乐游园,四望天日曛。

东北何霭霭,宫阙入烟云。

爱此高处立,忽如遗垢氛。

每日一诗登乐游园望白居易

线人暂清旷,怀抱郁不伸。

下视十二街,绿树间尘凡。

车马徒满眼,不见心所亲。

孔死活洛阳,元九谪荆门。

可怜南北路,高盖者何人。

这首诗作于元和五年(810),白居易时在长安。
当时作者登高四望,触景生情,念及朋侪,引发对小人得志、直士受压抑的愤懑,于是写下了这首五言古诗。

首二句点明时、地、人,接下来的两句描写所望之景。
四句中“曛”“霭”“烟”“云”共同布局了一幅浮云落日、昏黄黯淡的基调,这种色调不仅弥漫于天地自然,更弥漫于人间之间。
第五句笔调忽然一转:“爱此高处立”,彷佛墨客由于眺览而赏心悦目,然而接下来的三句否定了这一点。

“垢氛”加重了上四句“曛”“霭”“烟”“云”所造成的混沌感,墨客身在乐游园,彷佛离开了城中的污浊尘氛。
然而一个“如”字表明这种阔别不过是一种幻觉,而纵然是在眺望的幻觉中遗世独立,线人得以“清旷”,这种清新开阔也只是暂时的,更何况这种清旷只在线人之间,墨客的壮志抱负仍旧郁郁难伸。
三句层次递进,弯曲写出了墨客的郁卒愤懑。

此诗首二句紧扣题目,“独上乐游园,四望天日曛。
” 墨客到此本是为了寻求线人清新,然而很不幸,他看到的仅是薄暮一线夕阳的余晖而已。
这不仅让我们遐想到晚于白居易的另一位著名墨客李商隐在游园时所作《乐游原》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薄暮。
” 彷佛盛唐往后,知识分子都有一种夕阳西下,美好光阴一去不返的走投无路之感。
由于乐游园是长安城中的最高点,以是游人很自然地“四望”。
至于白氏“四望天日曛”,看到一片天日阴暗,烟云笼罩的景致,还和他“独上乐游园”有关。
“独’’字是指没有朋侪陪伴,孤单一人来此游赏,这是实写;但也令人遐想到墨客孤标傲世,不同流合污的品质。
与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之“独”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现实生活中,他们郁郁不得志,身边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无从施展自己的抱负,故常有独自登高了望这一令人神伤的场面。

下面的诗句可以说是对“独上乐游园”之“独”作出的阐明。
墨客登上乐游园,“爱此高处立,忽如遗垢氛”,可见他是从垢氛中走出来的,他的周围本是满盈着各种污浊不堪的臭气。
现在线人虽得到暂时的清爽豁朗,但胸中仍有烦闷不畅之感。
他看到高耸入云的天子宫阙;他看到长安街道上来回奔波的车马;便是看不到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
由于“孔死活洛阳,元九谪荆门”,孔戡、元稹都是墨客的好友,一个受诬忧愤而去世,一个因弹劾贪官,触犯近臣,被贬到江陵。
这些为国为民的正派之士一个个惨遭不幸,那么奔忙于皇宫内院的权臣高官们,都是些什么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是墨客末了发出了“可怜南北路,高盖者何人”的不平之慨叹。
用“何人”作结,既是疑问,又是感叹,显得蕴藉蕴藉,虽说“何人”看似疑问,而言外之意却甚明了。
这首诗是寄给好友元稹的,但却深深刺痛了权贵们的心。

缘故原由即在于作品因景生情,奥妙自然,虽未明确指斥权贵们的恶行,但墨客摆脱污浊天下的孤傲形象却跃然纸上,两相比拟,那些奔忙于皇宫大道的得志小人不免相形见绌,令人想见其丑态。
这正是作品蕴藉得体、讽刺奥妙之处。

登高俯瞰人间,对不公正的人间社会看得更加明晰。
贫富的悬殊、等级的森严固然会令人愤懑,更使民气坎压抑的是那些驷马高车的人多属奉迎之辈,而节操高洁齐心专心报效朝廷的忠良之士却反遭不测。
全诗丰裕着烦闷不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