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九年(1720),辰龙关大战过去整整四十年后,当年指挥这场战役的绥远将军蔡毓荣的女儿蔡婉陪同丈夫高其倬去云南出任云贵总督。
这个时候,蔡琬24岁,是大她整整20岁的高其倬的继室(第三任妻子)。
蔡琬的母亲曾是吴三桂的宠姬“八面不雅观音”,“与圆圆同称国色”,是蔡毓荣攻占云南后收纳的小妾。《听雨楼随笔》说:“八面不雅观音尤为明艳,(蔡毓荣)将军平吴得之,生女名琬。”。
蔡琬出生后不久,父亲蔡毓荣就因坐事被朝廷削官夺爵,虽然“从宽贷宽免即处斩”,但却“籍没家产”被发往黑龙江充军。只管两年后就被赦还,但蔡毓荣已是意气消沉,去到浙江金华市婺城区汤溪镇九峰寺出家当了和尚。
蔡毓荣失事的缘故原由是多方面的,后来证明大都属诬陷,但个中一个罪状便是不该纳吴三桂的宠姬为妾。
分外的家庭背景和父亲的不幸结局,在蔡琬心中造成过很大创伤,父亲去世后,她无时不沉浸在眷怀之中。
这次去云南,许多路段她是可以选择走水路的,那样会平稳很多,但她不怕颠波劳累,坚持沿陆路走她父亲四十年前走过的波折驿道,以此追怀其父战绩。而此时,她的父亲已去世二十多年了。
在辰龙关前,面对蜿蜒盘旋危险难登的小道,只管身边有丈夫和一众随从,但她感到的却是孤独和惘然。见到经历那场战役的遗民和老兵,现在都已经白发苍苍,而当年的沙场也早已变成耕种的田地,呈现出一派田园风光,可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的全都是父亲作为一军之将,一马当先率领着千军万马奔驰在辰龙关险道上的情景。
当然,战役绝非父亲一人之功,更有着成千上万兵士的功劳,蔡琬因此也想到了那些幸存的将士,曾在此含泪掩埋捐躯战友的情景,但如今,记载战功的石碑,早已残破不堪……
在界亭驿馆住下后,蔡琬的心情还久久难以沉着,想着父亲曾经威武一世,有着名彪史册的赫赫战功 ,不料竟然遭冤开罪,末了还不得不看破尘凡皈依空门、白首终老……
追忆父亲,蔡琬挥笔抒发出历史兴亡之感,一首掷地有声的诗作出身了——
一径登危独惘然,
重关寂寂锁寒烟。
遗民老剩头间雪,
战地秋闲郭外田。
闻道万人随匹马,
曾经六月堕飞鸢。
残碑洒尽诸军泪,
苔蚀尘封四十年。
蔡琬才识过人,游历几半天下,佐夫处理政务,颇具政治才干。她的诗歌笔力雄浑,气势轶群。丈夫高其倬官至工部尚书,她也被诰封为一品夫人(诰命夫人中级别最高的封号)。
蔡琬相夫教子、守礼教、诗文留名,终极走出了一条与母亲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时人誉为“出泥清莲”。在嘉庆年间编纂的《钦定熙朝雅颂集余集》中,蔡琬和她的22首诗作被列为卷首,个中的第二首便是《辰龙关》。
对付古典诗词曲赋的喜好,毛主席自称“偏于豪放,不废婉约”。以辰龙关为题的明清诗作有很多首,主席单单圈点了蔡琬的这一首,也足以解释她的《辰龙关》,不愧为一首豪情万丈、掷地有声的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