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缘故原由,一方面与中国人内敛的性情有关,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人们不太习气把这些个人细腻感情,置诸笔端并传世阅读;另一方面,也和中国古代诗歌传统的表现手腕有关,蕴藉委婉,情绪哑忍。
比如,屈原对诗歌的贡献,最大莫过于他创造了“喷鼻香草美人”手腕,以喷鼻香草美人喻忠臣,以臭禽恶物比奸佞,以此构成一个独特的象征体系。
(屈原)
后世据此演化,形成了一个传承历久的诗歌模式,便是以男女之情来比喻君臣之义。男为君,女为臣,男女是家庭里的君臣,君臣是国家中的男女,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具有高度同等的从属性子。正如屈原在《离骚》中就自比美人,向楚怀王发出“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的感慨。
这种以男女关系借代君臣关系的表现手腕,后来扩大到以男女关系来表达统统难以言表的、不敷为外人性的繁芜关系。由此,就造成很多貌似柔情蜜意的情诗,其本色却是政治诗,无关风月,和男女情爱不沾边。
下面,凯哥就带领大家读一读两首“情诗”,找一找掩蔽在“情爱”背后的故事。
其一
近试上张籍水部
(《闺意献张水部》)
朱庆馀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在洞房花烛夜,那支红烛一贯没熄,新娘子等待天亮到堂前去拜见公婆。她装扮打扮完低声问丈夫:我描绘的眉毛,颜色深浅是否合宜?
这首七绝,貌似通篇都是小儿女的情话,但“近试上张水部”这个标题,就见告了我们诗的作意。
原来,唐代应进士科举的士子有向名人行卷的风气(实际上便是考试前套近乎拉关系)。临到要考试了,朱庆馀怕自己的作品不一定符合主考官的哀求,因此以新妇自比,以新郎比张籍,以公婆比主考,写下了这首诗,搜聚张籍的见地。
新娘初见公婆和考生将面见主考官大人,其惴惴不安无比忐忑的心情,非常相似。以是,题目一亮,读者就知道这首诗所为何来。
其二
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张籍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外子执戟明光里。
知君存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死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君知妾有夫”,五个字就非常简洁地表现了三角关系:君、妾、夫。“赠妾双明珠”,你既明知我是有夫之妇,还要对我用情,我呢,也知你不守礼法,然而又为你情意所感,忍不住亲自把你所赠的明珠系在红罗襦上。
但是以上这些都是幌子,作者真正要表达的是“事夫誓拟同死活”。单看表面,虽然是一首表达繁芜男女关系的情诗,但骨子里却是一首政治抒怀诗。题为《节妇吟》,即用以明志。
这首诗表面上,描写了一位忠于丈夫的妻子,经由思想斗争后终于谢绝了一位多情男子的追求,守住了妇道;本色上,表达了作者忠于朝廷、不被藩镇高官李师道拉拢、收买的决心,是一首范例的表明自己态度和态度的政治诗。
那么,作者为什么不直抒胸臆呢?由于当时李师道是个炙手可热的藩镇高官,作者并不想得罪他、让他尴尬,因此才写了这首非常奥妙的双层面的诗去回拒他。
除这两首名作之外,至高无上的借情诗来抒发政治情怀的,便是晚唐李商隐的“无题诗”系列。之以是用“无题“作题目,是由于作者身处的政治环境非常繁芜,他不便于或不想直接用题目来显露诗歌的主旨。以是,只好以一些貌似轻松的男女情事来表达自己难言的隐痛,以及仕途的失落意和身处政治漩涡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
从艺术上看,这类诗歌含义隽永、耐人寻味,在形象塑造、生理刻画、主题表达等方面,都很成功。尤其是,他们以情诗来弯曲表达隐晦情绪的表现手腕,更是利用得出神入化。
但是,从情诗本身的发展来看,这种手腕的延续不太利于诗歌的纯粹性。唐代白居易领导了“新乐府运动”,他提倡诗歌要发挥美刺讽喻浸染,主见“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白居易主见的核心,是哀求诗歌为政治做事,所谓“文以载道”,从此,唐代诗歌就日渐失落去其作为文学的娱乐功能,成为政治的附庸。
这也是为什么,当唐代情诗走向衰落时,宋词应运而生。在一种文体中难以直接抒怀时,文人们在宋词里开拓了新的天地。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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