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两年前的一次宴会上,“飞因饮酒大醉,殴击秉渊几去世”,赵秉渊心存心病,去世活不肯交割军队,而托人转告刘光世,由刘光世出面向赵构提出申请,将自己的兵本马改隶在他的部下。
这已经是岳飞第二次酒后伤人了,性子恶劣,后果严重。
岳飞也因此想起母亲曾经的告诫,懊悔万分。
是你自己酒性不好,我帮不了你啦——赵构专门下了一道诏书,“戒飞饮酒”。
岳飞无语,从此彻底与酒绝缘。
岳家军由神武副军升格为神武后军,军中的许多将佐就随着水涨船高,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升迁。个中王贵任中军统制、提举一行事务;张宪任前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两人俨然成了岳飞的左膀右臂,必要时,他们还代替岳飞全权行使军务,指挥其他统制作战。
张宪、王贵、徐庆、牛皋和董先均是独当一壁的人物,堪称岳家军中五虎将。
此外,还有杨再兴、李山、傅选、王万、岳亨、姚政、李宝(南宋中期名将)、毕进(南宋中期名将毕再遇之父)、孟林(南宋中后期名将孟珙之祖)等一大批能征惯战之士。
有宋一代,重文轻武,岳飞在军务之暇,常常以儒装示人,他并不是在刻意附庸风雅,而因此此来延揽文士,史称其:“敬贤礼士,食客所至常满,一时名人杰士多归之。”
由于岳飞的志向、追求,品质、和富于吸引力的人格魅力,武将之外,他的身边也集结起了一大群有学识、有才干、有气节的文士。
严州桐庐县人朱梦说,是个饱学之士。早在政和五年,他就警觉到了北宋的各类亡国之兆,不断给执政的赵佶上书言事,痛陈时弊,惹得蔡京、童贯等一伙奸人恚恨不已,将他抓了起来,发往池州。赵桓在火线中登基,听说了朱梦说的忠义之名,特意召他了回来。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东京失落陷,朱梦说宁死不屈,积极组织民众救亡抗金,直至斗争失落败,流落到了南方,累迁泰州(今江苏泰州市)军事推官。。
岳飞敬仰他的为人,多次约请,安排他在军中当制置司干办公事。两人志同道合,相益得彰。
温州永嘉县人薛弼,进士出身,遇事多谋善断。靖康初年,金人入侵,李纲进言要坚守东京,当时有很多人持反对见地,但薛弼却武断推戴和支持李纲的主见。他在刑部侍郎兼河防宋伯友部下任点检粮草官,卖力预备粮食、军需等后勤事务,“为计画甚切”,是个极其精良的参谋型人材。
岳飞将他招揽到岳家军担当荆湖南路的转运判官,全面卖力军中钱粮供应。
苏州人黄纵,精于军事,负有天机神算,由于他的父亲黄策被赵佶定性为“元符奸党”,黄纵终生不得参加科举。赵构南迁后,黄纵借向朝廷上缴官史之机,献上十书籍身对兵法的研究心得,轰动一时。
岳飞通过奇士赵九龄的穿针引线,费尽周折,终于把黄纵纳入自己军中,堪称当时军界里的一段佳话。荆湖南路制置大使席益曾向岳飞致贺,大赞黄纵,说他在后省审阅二千两千多份关于兵书的谈论文章,没有一份比得上黄纵的精辟独到。
可以说,黄纵是岳飞的良师诤友,岳飞每临机制敌,“军事必与谋之”。黄纵感激岳飞的知遇之恩,畅所欲言,也正因如此,岳飞常常叮嘱黄纵:“如果岳飞有过失落,你务必给我直接指出。”(“某苟有过,机密(指黄纵)必以见告”,)二人的关系,远远超出了帅幕之间。
此外,还有李若虚、高颖、王良存、夏珙、李启、党尚友、张节夫、于鹏、孙革、侯邦、智浃、王大节等。
侯邦原在荆南府制置使王燮部下统制官郝晸家中当门客,是黄纵从前一起交游的朋友,很有才干,经黄纵举荐,岳飞专门派人前去接侯邦。郝晸以为岳飞在向自己撬墙脚,杀心顿起,命人将侯邦抓起来,准备将他杀掉。
岳飞大怒,拍案而起,说:“郝晸算什么东西?敢妄杀读书人!
”( “郝晸何人,敢杀士人!”)警告郝晸立即将侯邦恭恭敬敬地送来,如少了一根毫毛,吃不了兜着走。郝晸没想到岳飞对一介文士如此重视,只好乖乖将侯邦送来。
夏珙和李启是经济型人才,夏珙先是担当荆湖北路的转远判官,筹画岳家军的钱粮供给,后由岳飞保奏升迁为转远副使,卖力从表面调动军需供应岳家军的开支用度。李启长于理财,担当军中回易官,经营公使、激赏、备边、回易、关引、典库、租金、营田等处,平日布衣草鞋,遇事躬亲操劳。
王大节原是四川名嘴,有辩才,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极其精良的特工。多次混入敌军阵营中搞情报,岳家军打仗时能心腹知彼,其居功至伟。
李若虚是河北西路洺州曲周县(今河北曲周县)人,他有一个英雄的弟弟——靖康之难中以去世难有名的李若水。
胡闳休是开封人,上马能提枪,下马能提笔,著有兵书二卷,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
……
总之,这些人中,既有望门硕士,也有庶门隐士,既有科举出身的官员,也有寒微布衣之士。岳飞不拘一格,唯才是用,和他们“商论古今,相互究诘,切直无所违忤。”岳飞看重幕僚,幕僚也以德报德,竭尽全力,为心腹者用,乃至以效去世力。这样,岳家军中,主宾情投意合,将帅高下相得。无怪史称岳飞“欲有所举,尽召诸位统制与谋,谋定而后战,故有胜而无败,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憾山易,撼岳家军难’。”
这时候的岳家军,阵容强大,配置合理。将帅高下齐心专心,为抗击金人,收复河山,蓄势待发。
幕僚之外,岳飞也常常同一些志同道合的文士唱酬啸咏,这个中最值一提的是江山(今浙山河河市)人祝允哲,岳飞在与他的诗歌唱酬中,完成了一阕气壮河山、光照日月的传世名作《满江红》,成为了词坛上的一段传奇。
祝允哲,字明卿,其先祖祝其岱为唐初名儒,精通子史经集,善于诗文,时称其:“诗天真思,文有卓识,气浩词严,一扫当世芜秽之习”,因不满朝政,坚辞武则天所授银青光禄大夫之职,回家乡江郎山设馆讲学——这便是江郎书院的始建,很快成为了两浙诸生的儒学首领。江郎书院发展到宋朝,规模已相称弘大了,负笈前来求学者“如云如雨”,书院不得一扩再扩,大学士苏辙作有《重修江郎书院赋》记其事。
祝允哲的父亲祝臣为嘉祐六年进士,在哲宗朝担当户部侍郎、兵部尚书,后率军防御西夏有功,赠少师上柱国,封宣国公。祝允哲本人则为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进士,任武翊卫大制参,督理江广粮饷,提督荆襄军务。这一年,(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由韩世忠军转入岳家军中,任荆湖制参。
祝允哲虽是一介文士,但脾气豪迈,尚侠任气,慨然有大丈夫气色。更难得的是,他和岳飞一样,生平都在为收复失落地,拯救沦陷区公民奔忙呼吁,表现出强烈的爱国情怀,。
岳飞将他引为知已、同道,常常一起切磋诗词,相互唱和。
某天在祝允哲府上作客,两人高楼望远,阑干拍遍,纵目乾坤,俯仰六合,岳飞有感于强敌盘踞,河山破碎,自己身为一方统帅,肩负重任,论及国仇家恨,忍不住热泪满襟,血气沸腾,情难低廉甜头,填词调寄《满江红》一阕,击节而歌,歌云:
怒发冲冠,想当日、身亲行列。
实能是、出生入死,军声激烈。
百里山河归节制,一统士卒捣巢穴。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励臣节。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金城门阙。
本欲饥餐胡虏肉,常怀渴饮匈奴血。
偕君行、依旧奠家邦,解郁结。
歌声年夜方冲动大方,远播四野,词意志薄云霄,气盖山河。“怒发冲冠”四字从《战国策》中“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中化用,惊世骇俗,振聋发聩,一腔亡国之仇灭国之恨喷薄而出。“身亲行列”、“出生入死,军声激烈”等句描述了出生入死,转战千里的经历,用字直白简洁,浓浓的行伍气息中不乏激烈和雄壮,收复河山,捣碎仇敌巢穴的决心吐露无遣。
词下阕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与汉乐府相和歌古辞《长歌行》中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脉相承,句式活泼,表现自己“少负气节”、“效忠报国”的肚量胸襟和抱负。此句一出,遂成千百年来无数仁人志士的座右铭,堪称青春励志中的名言警句。
“本欲饥餐胡虏肉,常怀渴饮匈奴血”则“出奇语,寄壮怀”,取《汉书王莽传》中“饥食虏肉,渴饮其血”典故,熬炼出雷贯火燃之句,明誓要血债血偿,直抒胸臆,似非此不能畅其情、非此不能尽其势,忠愤气慨,令天地动容,草木变色,只有“依旧奠家邦”,方能“解郁结”。
祝允哲拍桌赞叹之余,当场唱和了一首,云:
仗尔雄威,鼓劲气、震荡胡羯。
披金甲、鹰扬虎奋,耿忠炳节。
五国城中迎二帝,雁门关外捉金兀。
恨我生、手无缚鸡力,徒劳说。
伤往事,心难歇;
念异日,情应竭。
握神矛,闯入贺兰山窟。
万世功名归天河,半生心志付云月。
望将军、扫荡登金銮,朝天阙。
在词中,祝允哲自叹一介诗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只有寄希望于岳飞奋雄威、鼓劲气,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闯入贺兰山窟”,捉兀术、迎二帝,建不世功业。
贺兰山脉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与内蒙古自治区交界处,而女真人的发源地却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二者相差十万八千里,祝允哲之以是要把金人的老巢说成是“贺兰山窟”,紧张是承岳飞的“胡虏肉”、“匈奴血”的比喻,呼应岳飞的“一统士卒捣巢穴”之句。他万没想到,这么一个不经意的隐喻,千百年后,竟然成了严重影响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著作权的罪证。
《满江红.怒发冲冠》是岳飞移镇鄂州后的某个雨天,回忆起了这一天两人的酬唱,心潮澎湃、彭湃激荡,提笔对原作进行了修正,改为: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整顿旧山河,朝天阙。
经由短短一段韶光的沉淀、凝炼,厚积薄发,铸造成流传千古的不朽名作《满江红.怒发冲冠》,唱出了最高昂、最激烈的时期强音!
其时暴雨初歇,风烟俱净,了望可以骋目,长啸足以抒怀。
将军心伤家国分裂,南北隔绝,胡尘未静,生灵涂炭,不由得冲冠一怒,仰天长啸,功名于我如尘土,唯愿披霜冒露,万里驰骋,洗雪民族奇耻,整顿一统河山。
修正稿中,岳飞除了加入“凭阑”、“雨歇”、“抬眼”,“长啸”等字眼外,又把《祝词》中的“贺兰山”、“功名”、“云月”、“朝天阙”等词加以引用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