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xiù)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zé)。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注】奥:水边波折的地方。绿竹:一说绿为王刍,竹为扁蓄。猗猗:长而仙颜。猗,通“阿”。切、磋、琢、磨: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均指文采好,有教化。切磋,本义是加工玉石骨器,引申为谈论研究学问;琢磨,本义是玉石骨器的风雅加工,引申为学问道德上研讨穷究。僩:神态威严。咺:有威仪的样子。谖:忘却。琇莹:似玉的美石,宝石。箦:积的假借,堆积。
【译】看那淇水弯弯岸,碧绿竹林片片连。高雅师长西席是君子,学问切磋更博识,风致琢磨更良善。神态持重肚量胸襟广,地位显赫很威严。高雅师长西席真君子,一见难忘却内心。
看那淇水弯弯岸,绿竹袅娜连一片。高雅师长西席真君子,俏丽良玉垂耳边,宝石镶帽如星闪。神态持重肚量胸襟广,地位显赫更威严。高雅师长西席真君子,一见难忘却内心。
看那淇水弯弯岸,绿竹葱茏连一片。高雅师长西席真君子,青铜器般见精坚,玉礼器般见庄严。宽宏大量真旷达,倚靠车耳驰向前。谈吐诙谐真风趣,开个玩笑人不怨。
【析】《淇奥》反覆吟颂了士大夫几个方面的精良之处:首先是外面。这位官员容貌堂堂,仪表持重,身材高大,衣服也整洁富丽。“会弁如星”、“充耳琇莹”,连冠服上的装饰品也是精美的。外面的描写,对付塑造一个高雅君子形象,是很主要的。这是给读者的第一印象。其次是才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文章学问很好。实际上,这是赞颂这位君子的行政处事的能力。
考槃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kē)。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注】考槃:盘桓之意,指避世隐居。考,筑成,建成。槃,架木为屋。一说“考”是“扣”的假借单;“槃”通“盘”,指盛水的木制器皿。硕人之宽:隐士宽阔的住所。硕人,大人,美人,贤人。本指形象高大丰满的人,不仅指形体而言,更紧张指人性德高尚。此指隐者。宽,心宽。独寤寐言:独睡,独醒,独自言语。指不与人交往。寤,睡醒;寐,睡着。矢:同“誓”。薖:“窠”的假借单,貌美,引申为心胸宽大。
【译】筑成木屋山涧间,贤人居住天地宽。独眠独醒独自言,永记快乐不言传。
筑成木屋山之坡,贤人居如安乐窝。独眠独醒独自歌,绝不走出这山阿。
筑成木屋在高原,贤人在此独盘桓。独眠独醒独自宿,此中乐趣不能言。
【析】这是一首隐士的赞歌。题目就包涵着赞颂的意思。全诗分三章,变革不大,意思连贯。无论这位隐士生活在水湄山间,无论他的言辞行动,都显示畅快自由的样子。诗反复吟咏这些言行形象,用复沓的办法,增强诗歌的艺术表现力。
硕人硕人其颀,衣锦褧(jiǒng)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tí),肤如凝脂。领如蝤蛴(qiúqí),齿如瓠犀(hùxī)。螓(qín)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fén)镳镳(biāo)。翟茀(dífú)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guō)。施罛(gū)濊濊(huò),鳣(zhān)鲔(wěi)发发(bō)。葭菼(tǎn)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qiè)。
【注】硕人:高大白胖的人,美人。当时以身材高大为美。此指卫庄公夫人庄姜。褧:妇女出嫁时御风尘用的夏布罩衣,即披风。齐侯:指齐庄公。卫侯:指卫庄公。谭公维私:意谓谭公是庄姜的姐夫。谭,春秋国名,在今山东历城。维,其。私,女子称其姊妹之夫。荑:白茅之芽。蝤蛴:天牛的幼虫,色白身长。瓠犀:瓠瓜子儿,色白,排列整洁。螓:似蝉而小,头宽广方正。螓首,形容前额丰满开阔。
朱幩:用红绸布缠饰的马嚼子。镳镳:盛美的样子。翟茀:以雉羽为饰的车围子。翟,山鸡。茀,车篷。活活:水流声。罛:大的鱼网。濊濊:撒网入水声。鱣:鳇鱼。一说赤鲤。鲔:鲟鱼。一说鲤属。发发:鱼尾击水之声。菼:初生的荻。有朅:朅朅,勇武貌。
【译】好个修美的女郎,麻纱罩衫锦绣裳。她是齐侯的爱女,她是卫侯的新娘。她是太子的胞妹,她是邢侯的小姨,谭公又是她姊丈。
手像春荑好柔嫩,肤如凝脂多白润。颈似蝤蛴真幽美,齿若瓠子最齐整。额角丰满眉苗条,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好个高挑的女郎,车歇郊野农田旁。看那四马多雄浑,红绸系在马嚼上。华车徐驶往朝堂。诸位大夫早退朝,目前莫太劳君王。
黄河之水白茫茫,北流入海浩荡荡。下水鱼网哗哗动,戏水鱼儿刷刷响。两岸芦苇长又长。陪嫁姑娘身材高,随从男士貌堂堂!
《硕人》是《诗经·卫风》中的一首,是赞颂是齐庄公的女儿、卫庄公的夫人庄姜的诗。个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句对庄姜之美的精彩刻画,永恒地定格了中国古典美人的曼妙姿容,历来备受推崇。
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qiāng)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guǐ)垣(yuán),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shì),体无咎(jiù)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cú)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shāng),渐(jiān)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三岁为妇,靡室劳矣。早起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xì)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xí)则有泮(pàn)。总角之宴,说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氓:这里指自彼来此之民,男子之代称。蚩蚩:通“嗤嗤”,笑哈哈的样子。一说淳厚、诚笃的样子。
贸:交易。抱布贸丝因此物易物。匪:通“非”。愆:过失落,差错,这里指耽误。将:愿,请。垝垣:倒塌的墙壁。垝,倒塌。垣,墙壁。载:动词词头,无义。尔卜尔筮:烧灼龟甲的裂纹以判休咎,叫做“卜”。用蓍(shī)草占卦叫做“筮”。咎:不吉利,灾害。无咎言:便是无凶卦。耽:迷恋,沉溺,贪乐太甚。说:通“脱”,解脱。陨:坠落,掉下。这里用黄叶落下比喻女子年迈色衰。徂:往;徂尔:嫁到你家。汤汤:水势浩大的样子。渐:浸湿。帷裳:车旁的布幔。咥:笑的样子。隰:低湿的地方;当作“湿”,水名,便是漯河,黄河的支流,流经卫国境内。泮:通“畔”水边,边岸。晏晏:欢快,和悦的样子。
【译】那个人诚笃虔诚,怀抱布匹来换丝。实在不是真的来换丝,是找个机会谈婚事。送郎君渡过淇水,一贯送到顿丘。并非我要拖延约定的婚期而不肯嫁,是由于你没有找好媒人。请郎君不要生气,秋日到了来迎娶。
登上那倒塌的墙壁,遥向复关凝神望。复关没有见到愿望的人,眼泪簌簌掉下来。情郎即从复关来,又说又笑乐陶陶。你去卜卦求神仙,卜筮的结果没有不吉利。你用车来迎娶,我带上嫁妆嫁给你。
桑树还没落叶的时候,桑叶像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唉那些斑鸠呀,不要饕餮桑葚。哎年轻的姑娘们呀,不要沉溺在与男子的情爱中。男子沉溺在爱情里,还可以脱身。女子沉溺在爱情里,就无法摆脱了。
桑树落叶的时候,它的叶子枯黄,纷纭掉落了。自从嫁到你家,多年来忍受贫苦的生活。淇水波涛滚滚,水花打湿了车上的布幔。我女子没有什么差错,男子行为却前后不一致了。男人的爱情没有定准,他的感情一变再变。
婚后多年守妇道,繁重家务劳动没有不干的。起早睡迟,朝朝如此,不能打算了。你的心愿实现后,逐渐对我施凶暴。兄弟不知道我的遭遇,见面时都讥笑我啊。静下心来细细想,只能独自伤心。
当初曾相约和你一同过到老,偕老之说徒然使我怨恨罢了。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终有尽头。回忆少时多欢快,谈笑之间露温顺。海誓山盟犹在耳,哪里料到你会违反誓言。莫再回忆背盟事,既已闭幕便罢休!
《卫风·氓》是一首上古民间歌谣,以一个女子之口,率真地陈说了其情变经历和深切体验,是一帧情爱画卷的鲜活写照,也为后人留下了当时风尚民情的宝贵资料。
竹竿籊籊(tì)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起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起源在左。巧笑之瑳(cuō),佩玉之傩(nuó)。
淇水滺滺(yōu),桧(guì)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xiè)我忧。
【注】籊籊:长而尖削貌。瑳:玉色洁白,这里指露齿巧笑状。傩:通“娜”,婀娜。滺:河水荡漾之状。楫:船桨。桧、松:木名。桧,柏叶松身。写:通“泻”,宣泄,排解.
【译】钓鱼竹竿细又长,曾经垂钓淇水上。难道不把旧地想,路远无法归故乡。
起源汩汩流左边,淇水荡荡流右边。姑娘终年夜要出嫁,父母兄弟离得远。
淇水荡荡流右边,起源汩汩流左边。嫣然一笑皓齿露,身佩美玉赛天仙。
淇水悠悠昼夜流,桧木桨儿柏木舟。驾车出游四处逛,以解心里思乡愁。
【析】此诗写一位远嫁的女子思乡怀亲的感情。全诗四章,内容都是远嫁女儿脑海中的形象活动。全诗从回顾与推测两个角度来写,可分两大部分,前后各两章,分别成一层意思。
芄兰芄(wán)兰之支,童子佩觿(xī)。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shè)。虽则佩韘,能不我甲(xiá)。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注】芄兰:兰草名,一名萝藦,亦名女青,蔓生,断之有白汁,嫩者可食,荚实倒垂如锥形。觿:用兽骨制成的解结用具,形同锥,似羊角,也可为装饰品。本为成人佩饰。童子佩戴,是成人的象征。韘:用玉或象骨制的钩弦用具,著于右手拇指,射箭时用于钩弦拉弓,即扳指。甲(xiá):借作“狎”,戏,亲密。
【译】芄兰枝上结尖夹,小小童子佩角锥。虽然你已佩角锥,但不解我情旖旎。走起路来慢悠悠,摇摇摆摆大带垂。
芄兰枝上叶弯弯,小小童子佩戴韘。虽然你已佩戴韘,但不跟得来亲近。走起路来慢悠悠,摇摇摆摆大带垂。
【析】这是一首讽刺贵族少年的诗。
河广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qǐ)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zhāo)。
【注】河:黄河。苇:用芦苇编的筏子。杭:通“航”。跂:古通“企”,踮起脚尖。予:而。一说我。
曾:乃,竟。刀:通“舠”,小船。曾不容刀,意为黄河窄,竟容不下一条小船。崇朝:终朝,自旦至食时。形容韶光之短。
【译】谁说黄河宽又广?一片苇筏就能航。谁说宋国很迢遥?踮起脚尖就能看见。
谁说黄河广又宽?难以容纳小木船。谁说宋国很迢遥?一个清晨就能到达。
【析】这首诗该当是春秋时期侨居卫国的宋人表达自己回籍心情急迫的思乡诗作。
伯兮伯兮朅(qiè)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shū),为王先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dí)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gǎo)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xuān)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mèi)。
【注】伯:兄弟姐妹中年父老称伯,此处系指其丈夫。朅:英武高大。桀:同“杰”,精彩的人。殳:古兵器,杖类。长丈二无刃。膏沐:妇女润发的油脂。适:悦。杲:通亮的样子。谖草:萱草,忘忧草,俗称黄花菜。痗:忧思成病。
【译】我的丈夫真威猛,真是邦国的英雄。我的丈夫执长殳,做了君王的前锋。
自从丈夫东行后,头发散乱像飞蓬。膏脂哪样还短缺?为谁润色我颜容!
天要下雨就下雨,却出太阳亮灿灿。齐心专心想着我丈夫,想得头痛也心甘。
哪儿去找忘忧草?种它就在屋北面。齐心专心想着我丈夫,使我伤心病恹恹。
【析】战役会毁坏很多东西,而它首先毁坏的是军人自身的家庭生活。军人尚未走到沙场,他们的妻子已经被抛置在孤独与恐怖中了。她们的怀念不是一样平常的怀念,那永久是充满不安和忧虑的。等待出征的丈夫回来,险些成为她们生活中唯一故意义的内容。
有狐有狐绥绥(suí),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cháng)。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注】狐:狐狸。绥绥:慢走的样子。裳:下身的衣服。上曰衣,下曰裳。带:束衣的带子。实指衣服。
【译】狐狸在那逐步走,就在淇水石桥上。我的心里真忧闷,你的身上没衣裳。
狐狸在那逐步走,就在淇水浅滩上。我的心里真忧闷,你没腰带不像样。
狐狸在那逐步走,就在淇水河岸旁。我的心里真忧闷,你没衣服我心伤。
【析】《卫风·有狐》是一首言情之诗。墨客托为此妇之言,以有狐在踽踽独行,思得匹偶,表白此妇对其所爱慕之人的爱心。还有人认为这是一位女子担忧在外的丈夫没有御寒衣物而写的一首诗。
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木瓜: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蔷薇科,果实长椭圆形,色黄而喷鼻香,蒸煮或蜜渍后供食用。按:今粤桂闽台等地出产的木瓜,全称为番木瓜,供生食,与此处的木瓜非一物。琼琚:美玉,下“琼玖”“琼瑶”同。匪:非。木桃:果名,即楂子,比木瓜小。木李:果名,即榠楂,别号木梨。
【译】你将木瓜投赠我,我拿琼琚作回报。不是为了报答你,珍惜情意永相好。
你将木桃投赠我,我拿琼瑶作回报。不是为了报答你,珍惜情意永相好。
你将木李投赠我,我拿琼玖作回报。不是为了报答你,珍惜情意永相好。
【析】这是一首有名度很高而语句并不繁芜的先秦古诗,男女相赠答之词。
国风·卫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