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运同县运相牵，文脉同县脉相连
自平南县梁嵩以一首荔枝诗考中南汉状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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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届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网络文学作品）得到者
彭敏艳的散文作品《织藤编竹兴味长》
野水平溪桥，波翻蓼花乱。
斫竹编青篮，门前开蟹簖。
——王叔承 《雨后杂兴三首 其二》
山村落雨后，水满花乱波浪滚，鱼跃虾跳螃蟹肥，砍竹破篾织竹篮。门前溪里卧着鱼篓子，村落居春日妙趣横生，尤其是织藤编竹，它们总轻易俘虏了我的心肝脾肺胃，只管我知道它们与劳作的辛劳是连体的。
这或许与我儿时浸泡在竹编的光阴里有关。我爷爷善于竹编，他破出的竹清客簿而均匀，非常完美地拉抻出竹篾的柔韧，编成的家用竹具形态幽美且坚固耐用：鸡笼、猪笼、箩筐、簸箕、筛箕、篮子……他总能编出你眼里的惊喜。
我常常衔着一根竹芯半蹲半坐着，看爷爷把砍下来的新鲜竹子去掉枝丫，露出竹子光溜细长的身躯，接着破成一捆捆大小、长度同等的苗条篾条。做簸箕耳的时候，要用火烤过竹条，才能弯出自己想要的弧度。烤竹条的时候，竹子的暗香先是变得愈发浓郁，随后便掺上烟火的味道。我极喜好它，总是贪婪地闻着。可我还没闻够，爷爷便把它们闷进了土里去，厚厚的泥土封闭了统统，影象里唯剩褪色的遗憾。
后来竹编被赐予一个诗意的名字——“非遗”。可惜爷爷已经无从知晓。这回听说要与“指尖上的非遗”相约，才惊觉原来那熟习的气味一贯盘踞于心，未曾消散过。枯黄的影象再度枝繁叶茂，于是欣欣然前往。
将到平山镇百思特工艺品有限公司时，天空应景飘起了雨，如衣服上密密织着的针脚，又像藤织品上纵横有序的经经纬纬。此情此景让人不觉又从脑中排出王叔承的诗歌。雨水夹着泥土的气息倏然入怀，平添了几许原生态的味儿。
跨进入样板间，暗香萦怀。竹木芒藤编或横或卧或斜或挂，仪态万千地在这恭候来客。它们不以华美取宠，一例以素色为主，像乡野人家的碧玉，恰到好处的端庄奇丽，略带羞涩的眼神竟媚态横生。间或有的配着插花，于是就不显得单调了，像水墨色的树影上印染了小黄花，雅而不俗。
造型就不必说了，或小巧精细，或大气磅礴，或在线条高下功夫，或在纹理上细推敲，或在布局上花心思，或在点缀上写文章。
一个状如军壶的挂饰纹理精细，大胆采取正六边形、星形、三角形、米字状、平行四边形等多种形状交错叠加成斑驳繁芜、疏密有致的图案。深深浅浅的蓝渐变印染，再间杂着竹原色使得饰品色彩与线条热烈但不张扬，像油画的泼墨挥洒。女性若挂一个在肩上款款走上街，完备可以引领时尚。
一个花瓶状的竹编品，上大下小，匀成合宜且幽美的弧度。花篮（瓶）分内外两层，里外都采取竹篾青编织。纹理简洁，高下紧致中间疏松，一例用单一的菱形，里层与外层的菱形纹理刚好交错开来，通体原色，线条细腻柔和，大气又实用。插上花便是完美的搭配，像是文艺气息浓厚的素描，内敛的古典美耐人寻味。
一个菜篮子像女式的太阳帽，帽沿向上，波浪形的线条外翻成一朵花，编织紧致坚固。里面钳着一顶工地安全帽，篾条相对疏松，安全帽开口向上。新鲜果蔬摘回来，摆在篮子里，养心又养眼，令人食欲倍增。当然，爱美的女子也可以摆上藤条插上鲜花，再美不过了。与前两个造型比较，它便是时尚与传统孕育的混血儿，全身高下散发着一种分歧凡响的崇高气质。
织样师傅一边和我们聊他的编织人生，一边飞快地迁徙改变双手，教人狐疑他双手自带心眼，而不是由身体其他器官支配它们在事情。捏、扭、拉、按、翻、织……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个弹跳的音符，在织样师的手里如山间乡野的溪流一样欢畅地流淌。纵横交错的白藤在他手里翻过来覆过去，从生活的柔韧里拖出丰盈的厚度，像一朵散开又合拢的花，开开合合间白藤在他手里一寸一寸长成精细的白藤篮。
织样师傅从事竹木芒藤编行业三十年多了。初学竹编时，手常常大胆负伤：破竹篾时的刀割，编织时的刺划，旧伤疤还没好，又添新伤疤，双手横横竖竖伤痕累累。他伸出双手，堆叠的老茧，深深浅浅的陈年伤痕触目惊心。
他一笑将我们的惊骇淡化在嘴角：“那时刀钝人也笨，刀里来竹里去，吃过一些苦，履历就像树的年轮一样一圈圈地往心里长了。凡事有了履历心里便有了分寸，手也就顺带长了眼。”
“吃那么多苦没考虑过放弃吗？”
“放弃？”他停下手，目光聚焦到窗外一个虚无的点，“从来没有考虑过，毕竟要养嘴巴，要养人，日子要过下去。想得最多的是若何编得更好、编得更快，编出新花样，多赚几个钱。”
只那么一瞬间的停息，织样师傅的双手又开始它们的弹跳。师傅黝黑的脸上镀了一层厚重的生活的原色，那是一种历尽千帆的宁静安详与饱经风霜的揉合。
一个成品竹编篮子要经由砍竹、去枝叶、破篾、选篾、编织、剪余、印染等一系列工序。在长久的出身过程中打磨成完美的构造，须要耐心去对待，就像等待一朵云洞开它的怀露出明净的天蓝色那样令人着迷，更像等待野外里的青色的禾苗褪去青涩换上金黄的霓裳，浑身高下散发着成熟的稻喷鼻香气息。在编竹篮的同时，织样师傅也把日常的噜苏，生活的烟火况味编织成一朵褶皱的花，那样执著而迷人。
一万多个昼夜，从竹编到木编再到芒竹与白藤的编织，从实用的屯子簸箕、菜篮、筛箕、箩筐到本日的挎包、摆件、藤篮、花篮；从单一的样式、笨拙的描述到繁芜的图案、新奇的布局、幽美的线条；从海内到远销美国、东南亚；那是一种漫长的燃烧的裂变，一些东西被烧焦，一些东西在天生。童年、少年、青春天生了柴米油盐酱醋，化作屋檐护着的安暖；风里雨里波涛彭湃的躁动在起起伏伏中沉着成一潭幽深。
“不由经纬力，安有卷舒劲。”编织如此，生活亦如此。只有经得起大打磨，才出身出大美。
年夜约3个小时，一个有着细致绵密的条纹的白藤挎包就完美出身了。织样师傅仔细地修剪着挎包的边边角角，末了他深情地注目着挎包，仿佛我们都是透明的存在。
一些读不清的东西正在织上这深情的目光，或许是竹木芒藤编，或许是远去的年月，或许是未来的期许，或许是当下生活的边边角角，它们尽在这份深情里织出了久长久长的兴味。
注：原文首发于2020年6月《中国青年作家报》，先后获北上、江浙等地编入教辅材料阅读板块。作者彭敏艳为广西作协会员、平南县文化馆馆长、平南作协卖力人，是《中国青年作家报》首个特约编辑。作品见于《中国校园文学》《广西文学》《红豆》《南方文学》等。曾获中国第二届志愿文学大赛小说类一、三等奖，广西第八届网络文学大赛长篇小说一等奖，第十一届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等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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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平南县文联
作者| 彭敏艳
编辑| 林钆伶
责编| 卢昱冰
审核| 韦挺松
签发| 余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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