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柳永
渐亭皋叶下,陇首云飞,素秋新霁。华阙中天,锁葱葱佳气。嫩菊黄深,拒霜红浅,近宝阶喷鼻香砌。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碧天如水。 正值升平,万多少很多多少暇,夜色澄鲜,漏声迢递。南极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度管弦清脆。太液波翻,披喷鼻香帘卷,月明风细。
树叶逐步落在岸边之上,白云悠悠飘在高山之巅,秋雨之后景象初晴。富丽的宫殿耸入高空,锁住象征吉祥兴隆的兴旺美好的云气。台阶阁下,新开的菊花深黄刺目耀眼,盛开的芙蓉浅红醉人。华美的殿宇清洁无尘,铜神仙承露盘里盛满了延年的甘露,碧蓝的天空明净如水。正值太平盛世,天子日常处理纷繁的政务后有了更多空隙,夜色清新,铜壶滴漏之声迢遥婉转。南极星里有位老人正呈现治平、寿昌之祥瑞。这时候天子的车驾在何处呢?大概就在那清晰悦耳的管弦乐声中吧。明月微风中,汴京禁苑沼泽波光鳞鳞,宫殿吹卷起了门帘。
词的上片极写皇宫中秋天景色,为太平盛世、天子出游铺下富丽祥和的背景,首韵三句写自然秋光,叶落云飞,天高地阔,淡远而明快。前两句化用了柳恽《捣衣诗》诗句“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次韵二句概写宫廷气候,宫殿耸立佳气环抱,崇高而吉祥。第三韵三句细写言中花卉,深黄浅红,喷鼻香气氤氲,静植于殿宇阶下,美艳而芬芳。末韵三句以“玉宇”、“仙露”、“碧天”将天意与人事结合,安和而祥瑞。
下片颂天子出游。首韵四句先点明“升平”时期,再点明天子之日理万机,这是侧面歌颂天子的政绩,并以“澄鲜”的“夜色”、“迢递”的“漏声”陪衬和安然谧的气氛。次韵二句以祥瑞的天象兆示天下的安康。有了这两韵的铺垫,第三韵三句才涌现了天子的“凤辇”,伴以“清脆”悦耳的“管弦”声,以车驾和音乐侧写帝王的华贵雍容,至高无上。末韵三句以宫廷中“波翻”、“帘卷”、“月明风细”的写意景况收束这次“宸游”,又暗喻了天下的和安然泰。
为了歌功颂德的须要,柳永创制此词,调用了多种手段, 特殊是措辞的利用上。其一,多处借用古人的诗文、典故、传说,一扫俚俗之语,使词章现出古雅之色。其二,对偶句俯拾皆是,对偶形式多种多样。如“亭皋”、“陇首”二句对偶,“嫩菊”、“拒霜”二句对偶,“夜色”、“漏声”二句对偶,“太液”、“披喷鼻香”二句对偶;“玉宇”、“金茎”、“碧天”三句形成鼎足对;“宝阶”与“喷鼻香砌”二词、“月明”与“风细”二词又是句中对。不满百字的一首词,七处对偶,使词章现出繁富工致之气。其三,“醉蓬莱”一调,本以四字句为主,个中五个五字句词人又都化为上一下四的领字句式,以和谐匀齐的韵律,显示出持重端严之势,此外词中色彩光鲜、声味谐美,无处不是太平景象, 这些,都看出柳永创作这首歌功颂德之词所用的心力。
可能由于柳永词人的气质,也可能由于他过于依赖自己敏捷的才思,这首词虽意在歌颂天子,但短缺一些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之态。正如《墨客玉屑》所指出的:“‘嫩菊黄深,拒霜红浅’,竹篱茅舍间,何处无此景物?”不仅如此,仅读开篇一韵,并不能看出这是一首歌颂天子之词的开端;再如“夜色澄鲜”、“漏声迢递”、“月明风细”诸景物的叙写,也与歌颂帝王的主题略显不谐和,这或许也是此词不能博得天子称赏的另一个缘故原由。不过,也正因如此,这首词若抛开它歌功颂德之意,不少地方以颇具美感,较之柳永其他颂词、投献词,更有词的韵味。
这首词的创作,对柳永来说本是一个机遇,或可多少改变其多舛的命运。柳永深知此意,故在词中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但柳永难免不免有些迂腐,凭着一支生花妙笔,挥洒而下,却未对干系情形管窥蠡测,甚至于涌现颂词竟有语句与悼词暗合,犯了大忌,再加仁宗本对他有成见,故而多方挑剔,甚至这一次不仅机遇与柳永擦肩而过,且使柳水“自此不复进用”,加重了其命运的不幸。柳永这位宋代专事写词的文人,生平却两次因词而被祸(另一首是《鹤冲天·黄金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