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能雄/文
枯枝积雪凝,双鹊苦何凭。
叶落巢无蔽,寒侵羽更冰。
并肩同抚慰,对视互怜矜。
虽羡温顺梦,相携亦足称。
(注:“怜矜”是怜悯的意思,“矜”字在平水韵中属于“蒸韵部”。)
我们这边喜鹊非常多,每天在高下班的路上,我常常能看到几只喜鹊从我身边飞过,有的跃上高枝鸣叫,有的溜达在草丛间,有的并翼而飞……喜鹊对人类有天生的亲近感,它们喜好在房屋边的树上筑巢,在荒山野岭反而很少看到喜鹊的身影。人类也非常喜好喜鹊,认为它是报喜的祥瑞之鸟,一贯以来人和喜鹊互不相扰地生存在一起。
在我宿舍背后的一棵大树上就有一个很大的喜鹊窝,每天清晨我在睡梦中就能听到它们喳喳喳的叫声,清亮悦耳。在春夏之际,一对喜鹊在这棵树上欢声跳跃,来回飞旋,它们一起从枝叶间飞出去觅食,又一起飞回巢内。喜鹊巢暗藏在繁茂的枝叶中,我看不清它的样子容貌。
到秋冬的时候,草木萧瑟,落叶纷飞,宿舍后面的那棵树就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一个很大的喜鹊巢就完备暴露在外。它架在树杈之间,喜鹊巢是一些小树枝堆积在一起,看似粗制滥造,实则鸟巢坚固温暖。这几年来,我看那个喜鹊巢一贯都在,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雨雪冰霜,那个鸟巢都坚固如初。
没有了树叶的掩蔽,喜鹊巢就有被雨水淋湿的危险,喜鹊并没有舍家而去,依旧守着这棵树。有一天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我打开窗户,顿觉一股冷飕飕的气流迎面而来,窗外雪花飞扬,房屋、街道、大地都覆盖着厚厚的雪。我走到小阳台那里欣赏雪景,见屋后的那棵大树寂寥地特立在雪中,枝上缀满了雪花。两只喜鹊悄悄地站在鸟巢边上,一动不动的,就像两个静止的雕塑。
我不知道它们保持这个姿势多永劫光了,大概它们就这样子在雪中站了一夜。原来寒冬尾月就极其寒冷,现在大雪纷飞,它们不能躲在鸟巢里取暖和,还要凌雪而立,雪水浸湿了它们的翅膀,羽毛愈加冰凉。它们风风雨雨一起相伴,一起飞于和煦温暖的春天、度过骄阳似火的夏天、面对凉风飒飒的秋日,在雪窖冰天的寒冬,它们依旧相依相随,共同守候在鸟巢边。
两只喜鹊并立于枝上,相互看着对方,相互鼓励对方,抚慰对方,眼中充满着关爱怜惜之情。景象是寒冷的,它们的心却是温暖的,这是雪天里一幅温馨的画面。在这样的大冷天,喜鹊能在温暖的鸟巢中相拥而眠,做一场温顺的美梦,这固然是美好的,但一起抵抗风雪,相携相伴,这更值得人们称道!
看到这两只喜鹊刚毅的爱情,我想到这个天下上可以同富贵的人很多,能共患难的人却很少。一起享乐享福谁都乐意,能一起直面困难,分担苦难的压力,这便是难能名贵的真情。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说的是人都有些自私,在大难来临之时先要顾及自己的安危。
但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并非所有的“同林鸟”在碰着磨难时都各自纷飞,人间有长相厮守、患难与共的真情存在,鸟儿中也有死活相随的贞节。面前的这两只喜鹊便是这样,一只喜鹊选择守在鸟巢边上,其余一只也诚挚地陪在它身边,不会独自飞走。它们要么一起迎风抗雪,要么一起飞到可以遮风挡雪的地方,不会丢下其余一只不管。
我站在那里看了喜鹊许久,大概它们在大雪里忍饥受饿了一夜,这时,个中一只喜鹊振翅飞去,其余一只也紧随其后,它们一起飞向田园寻觅食品,可是在这样的景象里,冰雪覆盖着田园山川,想找到昆虫蚂蚁可不随意马虎。
我在外出的路上,经由一片田园,看到许多只喜鹊正在忙劳碌碌地觅食。个中有一只喜鹊在雪地里轻盈地行走,时时地用鸟喙啄着雪地,又时时地旁边看看,机警灵敏。当我轻轻靠近这只喜鹊的时候,忽然边上的一棵树枝上传来了喳的一声鸣叫,树上的喜鹊和地上的喜鹊一起拍打着翅膀,迅速飞向远处。原来这只树上的喜鹊是专门为觅食的喜鹊站岗的,它在一边帮忙查看周围环境。
这让我对喜鹊加深了认识,它们能一起在风雪中共同坚守,不离不弃,在日常的生活中它们更是分工协作,相互合营,这是聪明可爱、刚毅不渝的鸟儿,难怪人类会那么喜好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