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 李清照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挼尽梅花无美意,赢得满衣清泪。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

诗词鉴赏|清平乐年年雪里宋李清照

看取晚来风势,故应丢脸梅花。

译 文

小时候每年下雪,我常常会沉醉在插梅花的兴致中。
后来虽然梅枝在手,却无好心情去抚玩,只是心不在焉地揉搓着,却使得泪水沾满了衣裳。

今年梅花又开放的时候,我却一个人住在很偏远的地方,而我耳际短而稀的头发也已斑白。
看着那晚来的风吹着开放的梅花,大概也难见它的残酷了。

诗词赏析

这首词处处跳动着词人生活的脉搏。
她从前的欢快,中年的幽怨,晚年的沉沦腐化,在词中都大抵可见。
饱经沧桑之后,内中许多难言之苦,通过抒写赏梅的不同感想熏染倾诉了出来。
词意蕴藉蕴藉,感情悲切哀婉。

上片忆旧。
分为两层:开头两句回顾从前与赵明诚共赏梅花的生活情景:踏雪寻梅折梅插鬓多么快乐!
多么幸福!
这“醉”字,不仅是酒醉,更表明女词人为梅花、为爱情、为生活所陶醉。
李清照婚后,夫妻志同道合、伉俩相得,生活美满幸福。
但是,时常发生的短暂离去使她识尽离愁别苦。
在婚后六、七年的韶光里,李赵两家相继罹祸,紧接着就开始了长期的“屏居乡里”的生活。
生活的坎坷使她屡处忧患,饱尝人间的艰辛。
当年那种赏梅的雅兴大减。
这两句写的便是词人婚后的这段生活,表现的是一种百无聊赖、忧伤怨恨的感情。
本词中“挼尽”二句,说把梅花揉碎,心情很不好,眼泪把衣襟都湿透了。
插梅与挼梅,醉赏梅花与泪洒梅花,前后比较,一喜一悲,反响了不同的生活阶段与不同的心情。

下片伤今。
“生华”意为成长白发。
词人流落天涯,阔别故土,年华飞逝,两鬓斑白,与上片第二句所描写的梅花簪发的女性形象遥相对照。
三四句又扣住赏梅,以担忧的口吻说出:“看取晚来风势,故应丢脸梅花。
”看取意为看着。
晚来风急,恐怕落梅已尽,想赏梅也看不成了。
从前轻春佳偶,人与梅花相映。
中年迭经丧乱,心与梅花共碎。
晚年流落天涯,不想再看梅花委地飘零。

末了的“看取晚来风势,故应丢脸梅花”,可能还寄托着词人对国事的忧怀。
这里的“风势”既是自然的“风势”,也是政治的“风势”,即“国势”。
清照所说“风势”,彷佛是暗喻当时极不利的民族斗争形势;“梅花”以比美好事物,“丢脸梅花”,则是指国家的遭难,而且颇有经受不住之势。
在这种情形下,她根本没有赏梅的闲情逸致。
出生之苦、国家之难糅合在一起,使词的思想境界为之升华。

这首词篇幅虽小,却利用了多种艺术手腕。
从依次描写赏梅的不同感想熏染看,利用的是比拟手腕。
赏梅而醉、对梅落泪和无心赏梅,三个生活阶段,三种不同感想熏染,形成光鲜的比拟,在比拟中表现词人生活的巨大变革。
从高下两阕的安排看,利用的是衬托的手腕,上阕写过去,下阕写现在,但又不是今昔并重,而因此昔衬今,表现出当时作者飘零沉沦腐化、哀老孤苦的处境和饱经磨难的忧郁心情。
以赏梅寄寓自己的今昔之感和国家之忧,但不是如咏物词之以描写物态双关人事,词语平实而感慨自深,较之《永遇乐·落日镕金》一首虽有所不及,亦足动人。

这一首小词,把个人出生与梅花牢牢联系在一起,在梅花上寄托了遭际与情思,构思甚巧而寄托甚深。

八仙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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