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秦不雅观在未出仕之前就一贯坚持自己的创作道路,与晁补之、黄庭坚,包括其他诸如陈师道等人,力求追寻苏轼的创作风格不同,他一贯在走属于自己的温顺而唯美的道路,终极被人们尊为一代词宗,并深受苏轼激赏。
平常的景致,平常的事宜,到了秦不雅观的笔下,变成了世间最令人称羡的场景,难怪乎人们后来就不称他的官职,也不直呼他秦学士,而称呼他“山抹微云秦学士”,以至于当他首次被贬离京都时,在经由泗州时赠给当地“一把手”的诗作《送酒与泗州太守张朝请》中说“而今虽是江湖吏,犹有当时七字尊”,所谓“七字尊”,正是由于这个称呼。
天下有名的秦学士“山抹微云”之名,正是来自于秦不雅观的一首《满庭芳》词,开篇2句便是“山抹微云,天粘衰草”,让人叹为不雅观止,市井坊间的人们以传唱他的曲子词为荣。本日我们就通过读秦不雅观的词作,以此浅析其艺术手腕利用的高妙,并希望借此找到他能够成为婉约派扛鼎人物的秘密,从而也为我们自己曲子词的创作供应一条可行的路径。
第一、开篇景物描述的高超境界
探究一位词作大家,或者说任何一位文学大家的作品,光是剖析个中的某一项造诣,就足以让我们耗费无数的韶光和精力,来学习和揣摩。秦不雅观的作品同样如此,他分歧凡响的地方在于,彷佛词中所有的景与物,都带有了秦不雅观独特和深切的情绪在个中,想要学习个中的精髓,只能一项一项地拆解开,逐步加以认识。
而本日,我们就只从他的艺术手腕来体会,并且,本日所谓艺术手腕,也只能是个中的一小部分,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但凡能够学习到个中的一星半点,实在就足以让我们在创作的过程中得到巨大助益。
开篇的景物描述,先看上面刚刚提及的“山抹微云,天粘衰草”。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我们从《诗经》中就学习到的赋比兴的手腕,基本上是可以一贯沿用下去的,秦不雅观很喜好采取这种开篇就进行情景的铺陈手段。
这2句描述的景物被本日的我们看在眼里,大概描述出来的景致是这样的:山间有朵朵的微云点缀在那里,那些衰草彷佛一贯绵延到天尽头。若是填到这曲《满庭芳》中,平仄为:平仄平平,仄平平仄,我常日情形下可能会填:衰草连天,山间云住。
虽然所填的句子声韵平仄没有出格,但是,不只是我这样填,后世无数的文人都已在避开同时将山、微云、天、衰草放在词作的开篇中,无论是不是《满庭芳》,由于“抹”和“粘”2字一出,已是所向披靡,世间再难有超越此2句者。
再看一首随处颂扬的《鹊桥仙·七夕》,开篇3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不说秦不雅观在炼字上令人惊叹的能力,但说景物描述与情绪的交融,已经让无数描述七夕的词作黯然失落色,“弄巧”、“传恨”让人真真找不出其他能够代替,并且还能如此契合七夕主题的字词。
诸如此类的开篇景物佳句实在数不胜数,比如“雾失落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等等,无一不在透露着这样一个信息:所有的句子都经由了一次次的熬炼与推敲,绝不在任何一处留下本可填补的缺憾。
这是开篇描述景物的至高境界,也是融情于景的高超手腕,我们在创作的过程中,想要让诗词句变得更美、更动人,须要做的,就不仅仅在谨守格律上,更主要的是,尽可能做到用多个角度去考虑所利用的动词,有时候仅仅一个字的改变,就会让整首作品焕然生色。
第二、出神入化的用典手腕
无论多么精彩的文人,在用典上面基本都不会暗昧。想要将一首作品更完美地展现到读者面前,同时展现更美的意境,用典是诸多大家的必选之路,乃至,有些用典手腕由于手段高超,常常让人们只会记得后来者的句子这种令人称奇的事情。
比如李清照常常会利用古人诗句,有些是直接引用,乃至由于喜好,能够连续创作数阕都要利用这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句源出冯延巳作品(李清照的自注中认为是欧阳修作品),就被她连用在数首《临江仙》作品中。更为让人惊叹的是,李清照点化韩偓《
对付秦不雅观来说,这样的手腕显然早已驾轻就熟,比如“芜城”一词,来自于鲍照《芜城赋》,这是南朝齐时,竟陵王刘诞盘踞广陵拥兵作乱,兵败之后造成广陵城尽显荒漠,因此自然带有了一股悲惨的色彩,故称芜城。秦不雅观在《满庭芳·晓色云开》末3句中写道,“凭阑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实在当时的扬州城早已再次回答繁华,没有了昔日荒漠的景象,但秦不雅观用在句末,可就没了荒漠的意思,也不再单指扬州,而是有了词人再也无法与曾经的恋人相知相遇的无限萧索之意。
如果说“芜城”是如今很多人都不太熟习的典故的话,那么在一首《减字木兰花》中,便是更为深入民气的用典手段了,上片末2句,“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喷鼻香”,“小篆喷鼻香”指的是女子闺房中依小篆的“心”等字样制成的薰喷鼻香,即我们常常在诗词中遇见的“心字喷鼻香”。
“回肠”之语,源自太史公司马迁《报任安书》,个中有“肠一日而九回”,弯曲回转之下让人愁肠欲断,但这愁肠欲断毕竟太过抽象,因此秦不雅观在词中说“欲见”回肠,那就直接看看那已经“断尽”的“小篆喷鼻香”,这样的比较形象而贴切,将闺中女子“独自悲惨人不问”的惨况尽数呈现到我们面前。
秦不雅观真正将点化古人诗句利用至至高无上的,依然还数今日重点先容的《满庭芳·晓色云开》,“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这2句用在词中平顺而令人惊艳,实际上是点化自杜牧同样与扬州紧密干系的两首诗,《赠别》中的“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仲春初”,以及《遣怀》中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秦不雅观连用2首名传千古的佳作,点化为自己的话语,再用上“旧恨”,又对曾经的十年过往“堪惊”,读词人很随意马虎借杜牧2首诗的巨大影响力,在脑海中形成词人与当初豆蔻年华的少女之间甜美的初恋,到如今十年之后物是人非的万般怅恨。
与李清照等人刻意隐匿古人诗句对自己的作品产生的影响力不同,秦不雅观在点化诸多古人诗句或直接用典时,并没有刻意去这样做,反而是利用原来作品的影响力,与自己的作品交相照映,从而形成独一无二的唯美特质,从这一点上来说,单单认为秦不雅观乃“古之伤心人”,难免不免就显得有点片面了。
第三、满含深情的结句
我们常日会说,无论是唐诗还是宋词,哪怕是一个最眇小的场景,如果只是专注于写景或叙事,究竟不会成为一首随处颂扬的佳作,必须有“情”在个中。这个“情”,可以抒发在词人发出的感慨中,同样也可以放进作品的字里行间,普通点说,依然是前面提及的融情于景。而这种“情”,每每在作品的结句来“表”,就显得尤为深情。
杜甫的组诗《江畔独步寻花》大家都听说过,拿个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黄四外家花满蹊》来说,通篇彷佛都在写景,实际上末了一联“留连戏蝶时时舞,清闲娇莺正好啼”,虽然又一次利用了对仗,但个中的“留连”、“戏蝶”、“清闲”、“正好啼”,险些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墨客题目中所透露“独步寻花”的欢畅心情,这种融情于景,才让这首诗成为传颂千年的佳作。
《踏莎行》一词创作于哲宗绍圣4年,已被一贬再贬的秦不雅观,此时住在贬所郴州旅舍,他在本词的末了2句写道,“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要知道此2句的上一句是“砌成此恨无重数”,现在溘然就没了恨,生生用出2句让人初读摸不着头脑的话,但稍加咀嚼,就能明白,郴江根本便是词人自己,而郴山就像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庙堂。
原来词人齐心专心一意地在京都,守在天子身旁,从未想到末了会被牵累而被贬,因此就像这郴江,好端端地绕着郴山原也心甘情愿,却不知为什么要流往潇湘去。这种悲惨的深情,被秦不雅观完美地放置到了却句之中,让人读完只觉胸中怅恨难平,久久难以释怀,也难怪苏轼将此2句题于扇面之上再三品味。毕竟,世间只有一个秦不雅观。
这样的句子在秦不雅观作品中实在多不胜数,打开秦不雅观作品集险些随处可见,一首犹如《楚辞》的作品《千秋岁》,末2句“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是太多佳作里面较为大略清晰的佳句,明明是春暮时分,落花满地,在词人的笔下,所有的落花已经变成如海一样平常的万点愁绪。
我们在创作诗词时,很多时候都总是将景物描述得极好,又或者纯挚地抒发自己的感慨,却很少将自己的深情完备融入到景物中去,这才让我们的作品显得毫无“灵气”,实在若是想要自己的诗词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学一学秦不雅观的艺术手腕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结语
一首诗词最主要的地方,并非是看它是否合律——由于合律本身便是完成一首作品的基本担保,而想要让一首作品能够展现到更多人的面前,就必须要使它有让人面前一亮的东西,用秦不雅观作品来做对应,我们就能够得到比较简洁明了的结论。
首先,如果你无法担保自己的作品全程保持惊艳——实际上这一点即便是名家也难以担保,那么不如让自己创作的一首词开篇变得惊艳,在景物描述的过程中,对个中的谓语动词作更多的考虑,以让这个部分提亮整首词作,感到无奈的时候,想想“山抹微云”吧。
其次,写一首词,用典险些必不可少,同时也是让自己作品艺术水准提升的必由之路,因此须要在用典或点化古人诗句时,作必要的推敲,也便是说,无需让这个“典”彻底融于你的诗句中,只须要让你所点化的诗句与作品本身交相照映,就已经足够了。
末了,在一首作品收官之时,我们对情绪的拿捏实在都表示在末句的字与词中,因此如果你创造自己无法找到更好更美的词与句时,不妨将自己最深切的真情放进去。普通一点说,如果你做不到更好,那么就用你的深情来打动读词人。
当然,仍旧须要解释的是,所谓的艺术手腕,只不过是文人在作品中,利用的艺术形式的各种表现方法,绝非本日这般笼而统之地先容篇头、扫尾与用典,对付自小成长于这样的措辞环境中的我们,对付艺术手腕或者修辞手段,都是有着天然的亲和力的,如果再能节制一些诸如秦不雅观词作中利用的技巧,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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