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初酿
七百多年前的元大都,已是一派繁华,歌台酒肆、商铺堆栈,鳞次栉比。
“川陕豪商,吴楚大贾,飞帆一苇,径抵辇下”,为大都带来了各地特色。
马可波罗曾评价它是“富丽绝伦的城市,在世界上压倒一切。”
这里也成为了浩瀚文人墨客如蚁附膻之地,关汉卿亦是北漂大都一族中的一员。
1
关汉卿,元代著名杂剧作家,“元曲四大家”之首。他出生于哪里、原名是什么都已无从讲求,但这统统都不能粉饰他在文学史上残酷的光芒。
他生平戏剧创作十分丰富,剧目有六十多个,虽大多已经散佚,但现存的《窦娥冤》、《救风尘》、《望江亭》等剧本却早已深入民气。尤其是《窦娥冤》,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翻译先容到欧洲,成为中国公民和天下公民共同的精神财富。他的散曲现存也有五六十首,可谓是元朝期间多产的一位作家,也是元朝造诣最大的作家。
然而元朝是一个分外的朝代,蒙古族与生俱来的尚武情结,使得文人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当时流传的“八娼九儒十丐”的说法,虽为戏言,但也反响了当时文人地位的低下。也正是此分外的社会环境,造就了一批分歧凡响的文人。他们出入于娼寮瓦舍,沉浸在笙歌艳舞,却书写着一份无与伦比的浪漫与豪情。
关汉卿曾说“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天下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分茶攧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他自诩为全天下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容身在花前柳下,沉醉于打马藏阄。虽然精通五音、熟习六律,但太无聊了,心中是满满的闲愁。
关汉卿生不逢时,才华横溢,却生于对读书人十分鄙夷的元初。当时元蒙贵族歧视汉族士人,加之元朝刚刚建立,战乱频繁,科举制度早已被废弃,一众满腹才情的文人们没有任何出路,只能在世事中沉浮流落。岁月的无情沧桑了才高风骚的关汉卿,他只好浪迹于市井花柳之间,“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卧柳。”
2
如果这些让你认为关汉卿便是一个风骚落子,那就错了,风骚洒脱的关汉卿,却将爱情独给了妻子万贞儿。“战功章里有你的一份,也有我的一份”,他那光芒四照的文学造诣也与万贞儿的支持和理解离不开。他所有的文学作品,第一个读者都是万贞儿,他每个完成的作品中,也都领悟着万贞儿的心血与聪慧。
文学家创作一样平常都遵照“先苦后甜”的原则,关汉卿亦是,在创作《窦娥冤》时,剧情一起悲悲切切,悲惨寒凉,末了满天乌云散去,结局幸福美好。万贞儿看了初稿后,说道“自古戏曲都分开不了‘先离后和’‘苦尽甘来’的老套,《窦娥冤》何妨以悲剧结尾,不落古人窠臼,大概更能给人巨大的震荡力。”关汉卿听取了妻子的建议,改变了却尾,才有了这位列天下悲剧之一感天动地的《窦娥冤》,他亦被天下和平理事会列入天下文化名人名单。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写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瘤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却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
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一枝花·不伏老》
风骚如他,难免会有移情别意。关汉卿曾移情于万贞儿的陪嫁侍女,并与万贞儿争吵冷战数日。万贞儿一首小诗:
闻君偷看美人图,不似关羽大丈夫。
金屋若将阿娇贮,为君喝彻醋葫芦。
让他幡然觉醒,妻子反对纳妾的心意武断,他亦以为后悔,答应妻子永不纳妾。
可不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可便息怒停嗔。你村落时节背地里使些村落,对着我合思忖:那一个双同叔打杀俏红裙?
恰好《救风尘》初稿完成,关汉卿亦唱亦说,念出了剧稿的结尾,也委婉隧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一声声,婉转凄清,让万贞儿泪雨纷纭,从此,夫妻恩爱如初,情意更浓。
3
古来文人雅士,免不了才子佳人的浪漫戏码,风骚倜傥的关汉卿也在富贵温顺之乡的江南,碰着了终生难忘的红颜心腹——珠帘秀。
元朝初期,有大批北方剧作家和演出家南下谋生,关汉卿也随波南下扬州、杭州等地。烟雨缠绵的江南给了他无比的灵感,也让他打仗了更多更好的文学家和艺术家。在莺飞草长中他结识了元曲作家王和卿,亦是在这杨花纷飞的时节,他第一次见到了当时的名伶珠帘秀。
珠帘秀在杂剧中“为当今独步,驾头、花旦、软末泥等,悉造其妙。”虽家境贫寒,但边幅娇艳,虽身处娼寮,却洁身自好,琴棋字画无一不通。她的小令“风柔,帘垂玉钩。怕双双燕子,两两莺俦,对对时相守。”相思了多少文人雅士,个中就有一代风骚才子关汉卿。
那时他写剧,她演出,她将他剧中的角色演绎地淋漓尽致,他亦被她博识的演技所冲动,她成了贰心中的那枚朱砂,深深峻刻,却不可轻渎。
富贵似侯家紫帐,风骚如谢府红莲,锁春愁不放双飞燕。绮窗附近,翠户相连,雕栊相映,绣幕相牵。拂苔痕满砌榆钱,惹杨花飞点如绵。愁的是抹回廊暮雨萧萧,恨的是筛槛西风剪剪,爱的是透长门夜月娟娟。凌波殿前,碧玲珑掩映湘妃面,没福怎能够见?十里扬州景致妍,出落着神仙。
《一枝花·赠朱帘秀轻》
她成了贰心目中的神仙,掩映于碧色玲珑之间。她妙曼的舞姿,婉转的歌喉,许是生平再难忘怀。
4
唐宋曾是文人们的天国,元朝却是文人们的地狱。“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元蒙贵族虽然亦曾推崇过汉学,究竟在他们眼里,这些只是末流,难与铁骑武力比较。故此,文人绅士在这个时期活的烦闷苦闷,曾经“学而优则仕”的梦想,在这里只是一个梦,永久不会成真。
伴随着梦碎幻灭,他们失落落迷茫。马致远曾道,“困煞中原一步衣”,“恨没有上天梯”,白朴说,“糟腌两个功名字”,“曲埋万丈虹霓志”,关汉卿也只能将一腔豪情泯没,“离了名利场,钻入安乐窝”。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斟酌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四块玉·闲适》
经历了人间间风风雨雨,识破了现实中颠倒贤愚,没有什么可争的了。曲子中透出了浓浓的无奈与凄凉。也曾有过壮志报国、兼济天下的年夜志抱负,可现世乌云蔽日,看不到出息中一丝亮光。只能像陶渊明、谢安他们归隐田园,阔别纷繁世事,静守青山绿水、期盼稻熟荷喷鼻香。
5
元朝这个短命的王朝,短短一百多年间,政治动荡,内乱频发,政治的阴郁和统治者的残暴,让公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同时,崇武欺文的理念也让浩瀚文人烦闷难言。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死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作甚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窦娥冤》
鲁迅师长西席的《叫嚣》,喊出了新文化运动反封建的最强音。而关汉卿也通过一幕幕杂剧、一首首散曲,向那个阴郁的社会发出叫嚣,也是元代所有文人的叫嚣。天也,地也,不分好歹,枉做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