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生家道一样平常,个性优雅,才学出众。那时节有个传说,开科举的时候,这诗人很快就写了20个字,然后掷笔等待交卷铃声。20字,大约相称于考试答卷内容的1/5。旁人说,你这字数没写够呀。诗人说,我的意思完了呀。
就这么地,诗人终极还是考中了进士。
一
我不太理解,唐代一些记载里说,这个诗人年轻时,在山东济州,便是水浒里写的那个生辰纲被劫的州,与我们长安的大墨客王维为“吟侣”——诗歌唱和的伴侣。王墨客在济州做官,待在官舍,给这个洛阳后生赠诗三首,个中一首说:
“结交二十载,不得一日展。
贫病子既深,契阔余不浅。”
读这湿,判断情形,后生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中了进士,朝廷却没有给太好的位置。于是有说,这诗人“流落数奇”,极可伤也。再后来京城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回了老家,“以渔樵自终”,——捕鱼砍柴,终老生平了。
《唐才子传》里有个叫殷璠的评论家,评论这诗人的诗:
“翦刻省静,用思尤苦。气虽不高,调颇凌俗。”古人爱虚假,实在就说了俩意思,一,这诗人气质不一般,二,作诗极刻苦。
从道理上来讲,这诗人生平碰着的最大朱紫便是王大墨客王维,王维状元及第,生平历右拾遗、监察御史、河西节度使、尚书右丞,不可谓不是高官,但他们私情很好的一对诗友,王为什么不伸伸援手,帮助下落魄诗人?要知道唐代是许可这么做的,李德裕、元稹、白居易、韩愈等等都曾帮过别人,而且卓有成效呢!
二
有一年,长安城下了雪,城里的文人骚客都动起来了。
那时候,景象很蓝,从长安城朱雀门一带抬望眼就能看到俏丽的终南山。
在关中,没有了渭河襟带和秦岭倚靠,始自秦代的“天府之国”对长安的独特赞颂,就没有了落脚点。因此仕人们写下了无数关于渭河与秦岭的诗篇,例如贾岛贾大师的“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譬如岑参的“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白居易有“望秦岭上转头立,无限秋风吹白须”,韩愈有“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李白有不可一世的《蜀道难》等。
不写秦岭,终南山,南山,或者太乙山,太白山……在唐代你都不好意思称作墨客。
这一天,城里下了雪,朱雀大街依旧尘凡滚滚。了望终南山,虽积雪盈顶,但依旧若仙界神苑。但这统统,都与一个诗人无关。他客居京华,功名无就,心情瑟瑟,此刻,正蜷缩在一个离朱雀大街很远的一个闾巷旅舍里,愁下顿无着。病愁成诗,他写了几句诗。
这个诗人,叫祖咏。他写的四句诗是: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这诗的好, 古人讲得太多,我只说一点,岭,雪,云,林,雪后晴光,长安城……诗只写了六个客不雅观意象,都是视觉印象,由远及近,从秦岭写到长安城,营造了一个立体的苦寒天下(这正好表示了高层统治天下的现实),写这些实在不算太难,难的是末了一句,城中增暮寒,从视觉写到了觉得,自然的“寒”和人生境遇的“孤独”“落寞”,写出了一个寂寥个体和弘大利益集团的尖锐对立。
这么20个字,写出了一个自然/人生的大境界。写出了吟诵长安的千古名句。
三
唐诗与长安是一个不绝话题,几千年过去了依然如此。
写长安的秋日,“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写长安的春天,“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写长安的夏,“夜来熏风起,小麦覆陇黄”,而在本尊的眼里,只有祖咏的这首写长安之冬的《终南望余雪》最精彩:心寒与景寒,身冷与天冻浑为一体,没有比这个冬天更让人感到寒冷的了。以是写完这首诗,墨客就仓皇逃离京城,回河南老家了。
丙申初冬逍逍客于长安某招待所之学习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