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系我国近当代著名学者,其人学贯中西,其学海阔渊深,在文学、史学以及哲学方面均有独到建树,留下了精湛博大的学术遗产。值得指出的是,他将西方哲学及美学思想与中国古典哲学与美学思想相领悟,形成了独特的美学体系,对付传统诗词戏曲的鉴赏与研究,开拓了境界,授予了新的内涵,值得子弟学人学习与继续。
在诗词研究方面,王国维之《人间词话》最为著名。该词话虽继承古代诗话词话之体例,然多有创见,发先人所未发,提升了诗词的美学境界,对付赏析即创作诗词都有辅导性的浸染。
国学大师王国维
因此,《人间词话》该当成为每个写墨客必读之作。王和尚此系列文章,将选择“词话”中较平和中正,可资学诗者阅读揣摩的条款,加以阐发,以期内有学于诗心,外有助于诸君。
须要解释两点。其一,《人间词话》虽为“词话”,但其不雅观点,也大多适于写诗。故,本系列文章,紧张从写诗角度展开论述。其二,由于王国维学问日进,其不雅观点亦有所变革,故《人间词话》版本甚多。总其要者,大概分为四个部分,人间词话正文稿,人间词话未刊稿,人间词话删稿,以及人间词话附录部分。
为方便计,本文先从“人间词话删稿”及“附录”部分开始展开阐发。
兹为序。
王国维给写诗的五条建议
王国维给写诗的五条建议 文/六不和尚1.前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统统景语皆情语也。所谓景语即写景之语,如杜工部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鼍吼风奔浪,鱼跳日映山”等,均以刻画物象为主。所谓情语,即抒发感情之语,比如杜工部之“不眠忧战伐,无力正乾坤”,“他乡悦迟暮,不敢废诗篇”等句。而就全篇而言,顾随将诗分为三类,写景之诗,抒怀之诗,以及说理之诗,如此分类紧张看诗之主题内容,其间自然也有景语与情语。
明朝胡应麟曾指出“写诗不过情景二端”,即写诗无非是写景抒怀,古人又称写诗要“缘情体物”,此即有情景相融之意。关于写景,明人李梦阳称:叠景者意必二,阔大者半必细。其意即若律诗中有两联写景,则要一联赋笔写景,一联以比兴手腕,以景表达象征之意,如此写景才不单调。所谓“阔大者半必细”,即写景既要有大笔勾勒,渲染背景,也要把稳工细刻画,突出重点。
杜甫诗最善于缘情体物
王氏所谓“统统景语皆情语”,最值得借鉴。诗中所写之景,绝非客不雅观无情之刻画,而要代入作者之感情。看似写景,实在是借景抒怀,诗中表达何种感情,则须以何种景语相搭配,所谓“与花鸟共忧乐”,即是此意。
比如,杜甫被困长安,孤独无助,恰逢雪降,对雪抒怀之时,看到的景是“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王维隐居田园,内心淡然平和,故而他所看之景便是“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至于景语暗含比兴之意,亦多为墨客所用。比如杜甫《野望》诗,其尾联“独鹤归何晚,昏鸦已满林”,虽是写景,却把自己比作独鹤,将喧华宵小之辈比作昏鸦。
至于以乐景写哀情之映衬手腕,以不同之景借比兴之意的比拟手腕,似不必细说。
如何情景交融须要细细揣摩
2.最工之文学,非徒善创,亦且善因。诗词文学最讲究源流与继承。王国维举例说,屈原之诗体,乃发源于“沧浪诗水清兮”一诗,近体诗发源于齐梁而盛于唐等。就个人来说,李白之诗继续魏晋六朝诗而有所发展,杜甫更是古人诗作的“集大成者”,其自称“精熟文选理”,黄山谷称其诗“无一字无来处”,均指其“善因”之意。
因此,想要写好诗,既要“善创”,即有所创新和发展;又要“善因”,即继续古人之文脉。创造绝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须要建立在古人之根本上。王和尚以为,如今之墨客不缺“创造性”,缺少的却是“继续”,一言以蔽之,诗词一道尚未摸清,何来创新?王和尚以是为的,如今学墨客缺少的便是根本和积累,亦是此意。
如何继续?无非读书思考而已。只有“读书破万卷”,才能“下笔如有神”。
伟大墨客屈原
3.词分为淫词、鄙词,游词三种,词之弊,尽是矣。此论系清代词人金应珪所发。该言用以形容如今诗词之弊,亦颇为得当。
所谓淫词/诗,是指那些色情游戏之诗,拿无聊当有趣,尽显猥琐与轻薄之意。此种人诗心不正,因无聊寂寞而写诗词,最为可鄙。所谓鄙词/诗,是指写诗用词鄙俗,命意庸俗,附庸风雅之流作此类诗词最多。金氏讥此类人如“巴人振喉以和阳春”,貌似风雅,实在陋俗不胜。
所谓游词/诗,是指应酬之诗词,此类诗敷衍潦草,无关性灵,唯以连篇累牍为事,无病呻吟,空洞无味。王和尚以为,如今此类诗最多,以诗词为游戏,借诗词而交际,昂昂然趾高气扬,昏昏然一日千言,实在却“不衷其性,无关乎情”,拼凑成篇,毫无诗趣。
想写好诗,须要读书
诗在古代虽为“文章末技”,然却最受文人喜好,为何,因可借诗吟咏脾气,寄托情怀,抒发感慨,阐明思想。因此,写诗第一步须正诗心,正诗心须认清诗之实质,王和尚以为,诗最关键在于脾气。无真脾气,不必写诗。
4.天以百凶造诣一词人。
王国维在评价近代词人况周颐时,说其词“沉痛、朴拙”,说他正值清末国事蜩螗,天步困难之时,历经坎坷,心怀忧患故而成为一代词人。韩愈曾说“欢愉之辞难工,而贫苦之言易好”,赵翼也有论曰“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二子之意与王氏所论颇相合。
想写好诗诗词要在世上磨炼,历事越多,见理越明,年少墨客多以才思见长,老年墨客多以阅历动人。《红楼梦》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亦是此意。诗词之工,绝非在于辞藻和技法,而在于情与理。唯有写真情真意,才能动人。如何得到真情真意?无非不雅观察体悟,涉世阅事而已。
如何写好诗,除了读书,还要生活
因此冥想虚摹,闭门造车从来未有好诗,寻章摘句,雕镂辞藻亦难有好诗,写诗须要一腔真情倾泻而出,如此才能动人。爱好题图者,来看此句!
顾随曾称“墨客都有一颗寂寞心”,此寂寞乃是经历热闹与残酷之后的沉静,亦是褪尽浮华之后的反躬自省。因寂寞以是急于表达,因寂寞以是坐观成败,看清烦扰,同样也因寂寞而能写出极纷繁热闹之美。顾随曾说:若非曹雪芹历经患难之后仍有一颗纯净的寂寞之心,就不会写出五彩缤纷的《红楼梦》,此言大有深意。
曹雪芹呕心沥血著红楼
5.毛文锡词以质直为情致,殊不知流于率露。此为南宋文学家叶梦得评价五代前蜀国词人毛文锡时,所下的论断,王国维深以为然。
所谓质直,即朴素坦直,是写诗词诗用语不足精细,表意坦直,不足委婉蕴藉,故而随意马虎“率露”。诗词讲究委婉蕴藉,所谓蕴藉,即不着一字,尽得风骚,“含不尽之情,见于言外”;所谓委婉,即“言在此而意在彼”,善用比兴手腕。
姜白石论诗说“雕刻伤气,敷衍露骨”,即写诗既哀求工稳准确,但也不可过于雕琢,雕琢过分随意马虎损伤文脉;写诗亦不可潦草直白,否则筋骨太露,就缺少蕴藉之美。所谓“露骨”,即写诗布局机器拼凑,表意直白无味,如此则失落去了隽永之美。
写诗要委婉蕴藉
凡写诗者,心中要有诗意要表达,但表达仍须要技巧和方法。比如杜甫渴望起居舍人田澄在在天子面前推举自己,就写诗说“扬雄更有河东赋,唯待吹嘘送上天”,此意即坦直无味;而孟浩然表达希图做官之意时说,“坐不雅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则委婉自持了许多;至于朱庆馀献给张籍之诗“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则更加奥妙蕴藉了。
顾随称写诗须“酝酿”,即是哀求写诗者不要急于表达,而要酝酿感情,推敲布局,考虑用字,要做到既工且巧,如此就不易率露,而文辞诗意也就随意马虎做到蕴藉流转了。
李白与孟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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